$10章 晶纹密语(1 / 2)

晶纹密语

冬至前夜的霜气在博物馆玻璃上结了层白膜,萧凡用指腹擦掉展柜前的霜花时,现比目鱼的尾鳍多了圈银白环纹。

环纹的间距极规律,像用圆规量过——三毫米一道,不多不少,与他昨天清理明代渔船残骸时,从船板缝里抠出的藤编线圈纹路完全一致。

“是潮候历。”

老张举着放大镜冲进实验室,镜片下的藤编线圈正在卤水里舒展,“明代《海塘录》里记过,渔民会按比目鱼尾纹间距算涨潮时间,三毫米对应一个时辰。”

他突然指着线圈末端的结扣,“这是‘死结’,按记载是遇大汛时才会编的警示结。”

萧凡的目光落在比目鱼新纹的第七圈上。

那里有道极细的红线,像用朱砂点过。

他想起渔船残骸里找到的羊皮袋,袋里装着块巴掌大的盐晶,晶体内冻着根红线,线的两端分别系着枚铜钱——永乐通宝,正是明代海禁时期的货币。

闭馆时,徐姓老人带来个樟木箱。

箱子里垫着蓝印花布,布上绣的比目鱼尾鳍处,用金线绣着串数字:“七、廿三、子”

“我家传的潮信歌里有这句,‘七纹红,廿三子,大汛过塘’。”

老人用指甲划过金线,“廿三子时,就是明晚十一点。”

三人连夜带着盐晶赶往渔船沉没的浅滩。

月光下,滩涂的积水结成薄冰,冰面的裂纹里渗出些暗红色的卤水,在沙地上拼出个残缺的“汛”

字。

当盐晶贴近冰面,晶体内的红线突然伸直,两端的铜钱在冰下划出两道平行线,终点指向座半露在水里的石塔。

“是明代的镇海塔。”

老张查着电子地图,“县志说这塔是镇潮用的,塔基里埋着‘镇水符’。”

他突然踩到块松动的塔砖,砖缝里掉出片竹牌,牌上用朱砂写着“七纹”

二字,边缘的磨损处与比目鱼尾纹的红线位置严丝合缝。

比目鱼不知何时游进了石塔底层的积水潭。

它用尾鳍拍打水面,潭底的淤泥里浮起个青铜匣子。

匣子的锁是鱼尾形状,锁孔的纹路恰好能与比目鱼的银白环纹对上。

当萧凡按环纹顺序转动锁芯,匣子“咔嗒”

弹开,里面装着卷泛黄的棉纸,纸上画着幅潮汛图,图中最高水位线处,画着条带红纹的比目鱼。

“是溃堤预警图。”

老人指着图旁的小字,“明代盐工现,当比目鱼尾出现七道红纹,二十三天后的子时,潮水会漫过这道线。

他们在塔基下埋了这图,就是怕后人忘了这规律。”

他突然抓起潭底的淤泥,“你看泥里的盐粒,和盐晶里的红线是同一种朱砂。”

比目鱼突然跃出潭水,尾鳍扫过的冰面裂开条缝,露出底下的陶管。

陶管里塞满了芦苇,芦苇秆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日期,每个日期旁都画着鱼尾纹——从永乐元年到崇祯十七年,每年冬至前后都有记录,最新的一道刻痕,停留在崇祯十五年的“七纹红”

“那年海啸毁了最后一座明代盐仓。”

萧凡数着刻痕,“之后的三年空白,应该是盐工们逃难去了。”

他抽出根芦苇,秆心的空腔里藏着粒黑色的种子,泡在卤水里竟了芽,芽尖顶着点朱砂红,像条迷你的鱼尾纹。

“是红树林的种子。”

老人认出这是秋茄的种子,“盐工们把种子藏在芦苇里,是想让后人知道,只要盐脉还在,红树林就能重新长起来。”

他把种子埋进滩涂,“你看芽尖的红点,和比目鱼的红纹一样,都是盐脉在说‘别怕’。”

第二天清晨,实验室的盐晶突然出微光。

晶体内的红线开始游动,在玻璃壁上画出道新的鱼尾纹——第八道,没有红点。

萧凡立刻查了海洋预报,未来三天都是小潮。

他把新纹记录在电子档案里时,现电脑屏幕的倒影中,比目鱼的尾鳍正对着窗外的镇海塔,塔尖的霜气在晨光里,凝成了道淡淡的红痕。

“它在教我们编新的潮信歌。”

老张把明代的芦苇秆与现代的潮汐数据并排放好,“你看这周期,和现在的月亮运行规律只差两天。”

展柜里的比目鱼突然摆尾,第八道环纹渐渐清晰,这次的间距是三毫米半——比明代的记录多了半毫米。

“是海平面上升的缘故。”

萧凡调出近五十年的监测数据,“每十年,这间距就会增加零点一毫米。”

他在新的芦苇秆上刻下今天的日期,旁边画了道三毫米半的纹,“我们也成了刻痕里的人。”

冬至夜的子时,萧凡守在镇海塔。

比目鱼的尾鳍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第八道环纹彻底成型。

塔基的陶管里,新埋的芦苇秆开始微微颤动,秆心的空腔里,那粒种子的芽尖又长高了些,朱砂红在夜色里,像颗不会熄灭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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