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句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话,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安欣紧绷到极限的情绪闸门。
他猛地抬起头。
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红得骇人。
他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发出的每个音节都嘶哑得不成样子。
“祁哥……”
“我……我害了他……”
“我害了他!”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压抑不住的崩溃和绝望。
祁同伟摇了摇头。
他垂下眼帘,看着这个几乎被愧疚压垮的年轻人。
那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
“不,你没有害他。”
“你让他看到了希望,也让那些藏在黑暗里的蛆虫感到了恐惧。”
祁同伟蹲下身,与坐着的安欣平视,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安欣,记住今晚的感觉。”
“记住这种无能为力的愤怒,记住这种眼睁睁看着好人倒在血泊里的刺痛。”
“别让它压垮你。把这份愧疚,变成你枪膛里复仇的子弹;把这份愤怒,铸成你警徽上守护的坚盾。”
“用它去撕开这个城市的脓疮,这才是对高启强最好的交代。”
安欣呆呆地看着祁同伟。
他听不懂那些大道理,他只觉得祁同伟的话,给了他一个宣泄的方向。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
急诊室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开了。
一个戴着口罩、满脸疲惫的医生走了出来。
高启盛和高启兰像被惊动的兔子,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泪痕,充满了惊恐和期待。
安欣也踉跄着起身,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子弹取出来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伤者失血过多,但求生意志很强。子弹的轨迹很凶险,擦着胸主动脉过去的,再偏半毫米,我们现在就可以通知家属准备后事了。”
听到哥哥没死,高启盛和高启兰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安欣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他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那块巨石终于被搬开。
“命是保住了,但……”
医生的话锋一转,让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安欣的心猛地一揪:“但是什么?”
“但是土制铅弹的碎片非常多,有一块崩进了椎管,伤到了他的T12椎体,压迫了脊髓神经。”
医生叹了口气,“他以后……下半身的感觉和运动功能,能不能恢复。要看后期的康复治疗,和……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