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暖光漫过瓷砖,在朱飞扬和秋月交叠的身影上流淌。
温热的水流顺着朱飞扬的指缝滑进秋悦的间,泡沫在她肩头聚了又散,像堆起又消融的云。
他的指腹碾过她颈后那片细腻的肌肤时,秋悦忽然轻轻缩了一下,尾椎骨泛起细碎的麻意——那是他总爱摩挲的地方,从初识时试探的轻触,到如今带着熟稔的温热。
“晚上真回不来?”
她的声音裹着水汽,尾音微微颤。
浴室镜子蒙着层白雾,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抬手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掉,“孩子们刚适应奶奶带,我这当妈的总不在,怕是要生分了。”
朱飞扬关掉花洒,浴巾像翅膀似的裹住她,带着阳光晒过的干燥气息。
“宗家那位老爷子,”
他拿起毛巾替她擦头,力道轻得像怕碰碎琉璃,“年轻时和我爷爷是有些情,但是,现在能有几分?就不好说了。”
毛巾擦过她耳尖时,他忽然低头,鼻尖蹭过她顶,“但我保证,明早回来时,给你带城南那家铺子刚出炉的糖油饼,还冒热气的那种。”
秋悦的肩膀松了松,踮脚吻他时,唇上还沾着沐浴露的甜香。
“说话算话,”
她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上次说带糖火烧,结果给大伙们分完了,我连碎屑都没尝到。”
朱飞扬低笑出声,把她抱出浴室时,地毯吸走了脚下的水迹。
替她掖被角时,他现她枕头下还压着那张泛黄的合照——去年在远扬别墅的樱花树下,她抱着小儿子,他搂着她的肩,背景里的樱花落得像场粉色的雨。
“睡吧,”
他在她额头印下吻,“孩子们要是闹,让阿姨先哄着。”
宗家老宅的檀香是陈年的老料,混着院里桂花树的甜,在暮色里漫得很远。
宗老爷子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手指摩挲着紫砂壶上的“松鹤延年”
,目光扫过对面几位老者——都是头花白的老相识,袖口磨出毛边的中山装,手腕上磨得亮的旧表,都透着股旧时光的沉郁。
“陈洛书那步棋走得太急,”
穿灰布衫的老者磕了磕烟袋锅里的烟灰,都落在了青石板上,“杨家联合了西北和京华市的那些家族,明摆着要卡他的晋升路。”
宗老爷子的指腹停在了壶盖上:“他儿子朱飞扬倒是个稳妥的,上次在经济论坛上,几句话就把外资的路子盘活了,年轻人里少见的沉得住气。”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轻响。
宗雨嘉拎着食盒走进来,蓝布衫的袖口沾着点面粉,看见满室的烟霭和老者们凝重的脸,脚步下意识慢了半拍。
“爷爷,李爷爷、张伯伯、李叔叔,”
她把食盒往桌上一放,笑着揭开盖子,“刚烙的葱油饼,还热乎呢。”
穿中山装的老者瞅着她笑:“雨嘉这丫头,越来越会疼人了。
前儿见你还瘦得像根豆芽,这阵子倒丰润了,气色红扑扑的,怕是有好事?”
宗老爷子瞪了他一眼,眼里却藏着笑:“就你话多,人家姑娘家的事,也轮得着你瞎琢磨?”
嘴上这么说,目光却在孙女身上打了个转——她今天穿的月白布衫,领口绣着朵小小的玉兰花,是她母亲年轻时最喜欢的样式。
老者们又低声聊了个把钟头,烟袋锅的磕击声,紫砂壶的注水声,在暮色里交织成一片沉缓的调子。
宗雨嘉在灶房忙碌,切姜丝时听见“杨家”
和“换届”
的字眼,刀刃顿了顿,把姜丝切得细如丝——她知道这些是不能闻的机密,只能把关切都揉进锅里的鸡汤里,咕嘟咕嘟的香气漫出厨房时,老者们正好起身告辞。
“雨嘉啊,”
张伯伯拍了拍她的肩,“你爷爷倔,你多劝着点,别让他总闷在心里。”
送走了客人,宗雨嘉端着鸡汤走进堂屋,钟老爷子正对着墙上的《松风图》出神。
“爷爷,喝口汤暖暖,”
她把青瓷碗递过去,“放了您爱吃的竹荪,还有……还有我特意去后山采的野菌。”
宗老爷子接过碗,热气模糊了老花镜。
“刚才在灶房,听见我们说话了吧?”
他呷了一口汤,野菌的鲜混着竹荪的清,熨帖得胃里暖暖的。
宗雨嘉的指尖绞着围裙带子,忽然从布包里掏出张折叠的纸,展开时,3o1医院的抬头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爷爷,”
她的声音有点紧,“我怀了飞扬的孩子,两个多月了。”
宗老爷子的汤匙顿在碗里,汤汁溅出几滴,落在“松鹤延年”
的桌布上。
他摘下老花镜,指腹擦过镜片上的水汽,再戴上时,目光落在孙女微微泛红的眼角:“你这孩子……”
语气里的嗔怪刚起头,就被一声长叹盖了过去,“朱飞扬那小子,对你好吗?”
“他……”
宗雨嘉的眼眶热了,“他知道我爱吃城南的糖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