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规则的圆圈,“就像人吃饭,吃多了会撑,撑急了就会吐。
水也一样,下雨的时候,河里装不下了,就会漫出来。”
他指着那些圆圈:“我们可以在旁边挖些坑,让它吐到坑里去,既伤不了人,又能存着,等天旱的时候用。”
洪方氏盯着地上的画,又看了看叶云天,眼神里充满了怀疑:“挖坑?能装下那么多水?”
“挖大些,挖深些,再挖沟连起来。”
叶云天又画了几条连接河流和圆圈的细线,“水大的时候,就让它顺着沟流到坑里;水小的时候,再顺着沟流回来浇地。”
“这……”
洪方氏似乎有些犹豫,他活了半辈子,见过无数人被水折磨,从未想过还能这么“折腾”
水。
“你看这地里的庄稼,”
叶云天指着那些蔫头耷脑的幼苗,“水多了会淹死,水少了会旱死。
就像人身上的血,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得让它顺着血管走,才活泛。”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句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的话:“水像血脉,堵则溃,疏则通。”
这句话很简单,甚至有些粗糙,但洪方氏却愣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又抬头看了看黄龙河,似乎在理解其中的意思。
“你是说,不堵了?”
一个部落成员忍不住问,“那水来了,不还是要冲我们的屋子?”
“堵还是要堵,但不能瞎堵。”
叶云天拿起树枝,在代表河流的线条旁画了一条平行线,“在河边挖条深沟,沟的两边用石头和夯土筑起来,让水顺着沟走,这叫‘渠’。
水太大了,就让它从渠里流到我们挖的坑里,这叫‘疏’。”
他用树枝在地上比划着,解释什么是灌溉渠,什么是蓄水池,甚至用两块石头演示了如何制作一个简单的“水闸”
——用一块可以升降的石板,控制水流的大小。
他刻意避开了所有复杂的术语,只用最朴素的比喻,最直观的演示。
洪方氏沉默了很久,久到太阳都西斜了,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猛地一拍大腿:“行!
我信你一次!
要是真能成,你要多少盐,我都想办法给你弄!”
叶云天笑了。
他要的不是盐,是让这些人活下去,是让他们在与水打交道的过程中,明白“疏导”
与“利用”
的道理,而不是一味地“索取”
与“对抗”
。
接下来的日子,叶云天成了部落里的“云伯”
。
他不再是那个来自未来的叶云天,而是一个皮肤黝黑、沉默寡言,却总能在水的问题上想出办法的老者。
他带着部落成员,用石斧砍树,用石铲挖泥,开始了艰苦的劳作。
他教他们如何观察水流的方向——“看水的纹路,哪边走得快,哪边走得慢,就知道它想往哪去”
;教他们如何选择挖掘渠道的路线——“顺着地势走,水才肯听话”
;教他们如何夯实地基,防止渠道漏水——“就像盖房子要打好地基,水的路也要结实”
。
最累的是挖掘蓄水池。
他们选择了一处地势较低的洼地,用石铲一铲一铲地挖,用篮子一篮一篮地运土。
太阳毒辣的时候,叶云天让大家轮流休息,自己却带头干得最起劲。
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脸颊流下,滴进泥土里,很快就被吸干。
“云伯,歇会儿吧。”
一个年轻的部落成员递过一个陶罐,里面是浑浊的河水。
叶云天接过陶罐,没有直接喝,而是倒了一小部分在手里,看着水从指缝间溜走:“省着点喝。
这水,看着多,其实不经用。”
他喝了一小口,把陶罐递回去:“今天省下的一滴水,就是明天的活命水。”
这句话,他在劳作时反复说。
起初,部落成员们不太理解——河里的水那么多,怎么会不够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看到蓄水池里的水在干旱时滋润了庄稼,看到灌溉渠里的水让原本贫瘠的土地长出了饱满的谷子,他们开始慢慢明白云伯的意思。
第一个雨季来临时,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
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黄龙河的水位迅上涨,浑浊的河水咆哮着,冲击着他们新筑的渠道。
洪方氏站在渠边,手里握着石斧,紧张得手心冒汗。
叶云天却很平静,他指挥着部落成员,将“水闸”
提起,让多余的洪水顺着预设的渠道,缓缓流入蓄水池。
洪水拍打着渠道的堤坝,出沉闷的响声,有些地方的泥土被冲刷下来,叶云天立刻让人用准备好的沙袋填上。
他的动作沉稳,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雨下了三天三夜。
当天空放晴,河水退去后,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