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声裹着焦糊味钻进解剖室通风口时,沈默的镊子正悬在死者右耳后方三厘米处。
&1t;br那里有片指甲盖大小的霜花,放射状纹路从中心点向外延伸,边缘锐利得像用手术刀刻出来的。
&1t;br“沈老师?”
实习生小王抱着记录本站在门边,白大褂口袋里的笔漏了墨,在布料上洇出个蓝黑色的圆斑,“王队说市局法医科刚传了第六例的复检报告,体表霜花形态和这具完全一致。”
&1t;br沈默没应声。
&1t;br他把镊子换成棉签,轻轻扫过霜花边缘——霜屑落在载玻片上,在显微镜下泛着冷光。
&1t;br解剖室的空调恒定在25c,墙面温度计显示253,但他后颈的汗毛却根根竖起,像被无形的冰针刺着。
&1t;br“把恒温箱调25c,”
他摘下橡胶手套,指节抵着操作台,“把这块皮肤组织放进去。
三小时后,你留在这儿盯着。”
&1t;br小王的喉结动了动:“可您上周说恒温环境下,异常结晶应该停止生长。”
&1t;br“所以要验证。”
沈默转身时白大褂下摆带翻了托盘,金属器械哐当坠地。
&1t;br他弯腰去捡,余光瞥见墙角的老式挂钟——指针正指向上午十点十七分。
&1t;br和昨夜第七中学男尸的死亡时间分毫不差。
&1t;br三小时后,解剖室的荧光灯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突然闪了两下。
&1t;br小王的手机闹钟炸响时,他正趴在操作台上打盹,被惊得差点撞翻显微镜。
&1t;br当他凑近恒温箱观察时,后槽牙不受控制地打战——原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霜花,此刻已蔓延至整个载玻片边缘,放射状纹路的尖端,竟齐刷刷指向西北方向。
&1t;br“沈老师!”
小王的声音带着哭腔,“它它还在长!”
&1t;br沈默冲进解剖室时,白大褂都没扣好。
&1t;br他盯着恒温箱里的载玻片,喉结滚动两下,摸出手机翻出张老照片——1982年第七中学的平面图,井台的位置正标在西北方。
&1t;br“联系市气象局。”
他掏出钢笔在记录本上狂草,字迹力透纸背,“调阅近一周城西区域的夜间地表温度和湿度数据。”
&1t;br同一时刻,市博物馆的文物库房里,苏晚萤的马尾辫扫过落灰的档案盒。
&1t;br她蹲在满地资料中,指尖停在一份标注“老城记忆展展品清单”
的文件上——最后一行写着:“非实物展品:1982117极寒夜井心冰芯,封存在50x50x50亚克力盒中,无实物留存记录。”
&1t;br“不可能。”
她喃喃着翻到下一页,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落——冰芯被托在戴手套的手掌上,表面结着蛛网状裂纹,背景里能看见第七中学的老校门。
&1t;br“原来不是‘无实物’,是‘有实物’。”
她把照片塞进帆布包,转身时撞翻了靠墙的木架,一叠志愿者登记表哗啦啦散在地上。
&1t;br吴奶奶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1t;br她拎着个掉漆的铜手炉,炉盖缝隙里飘出姜糖的甜香,灰白丝用蓝布带扎着,和照片里1982年那个缩在井边的姑娘有七分相似。
&1t;br“姑娘,找冰芯的事?”
老人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陶碗,“我烧了四十年暖炉,就等有人来问。”
她在苏晚萤身边蹲下,手炉的热度透过布料渗进苏晚萤膝盖,“那年冬天冷得邪性,井里冒黑雾,冰面硬得能当镜子照。
那孩子掉下去时,我们十几个人围在井边,手刚碰到冰面就像被烙铁烫了——不是烫,是冷得疼。
后来警察来捞人,说那孩子的尸体硬得像块冰雕,脸上还挂着笑。”
&1t;br苏晚萤注意到老人的指甲缝里沾着炭灰:“您每到三月就来展厅烧暖炉?”
&1t;br“烧给冰芯看的。”
吴奶奶从手炉里掏出块烤得焦黑的姜,“他们说这是纪念,可我知道,这冰芯里冻着的不是井水,是我们的怕。
怕伸手,怕担责,怕自己也掉进去。”
她突然抓住苏晚萤的手腕,指甲掐进她脉门,“你去查查,那些病倒的人,是不是都在冰芯前站了三分钟以上?”
&1t;br此时,三公里外的小吴正盯着电脑屏幕,键盘敲击声像机关枪。
&1t;br他的圆框眼镜蒙着层雾气——是对面窗台上的泡面腾起的热气。
&1t;br“找到了!”
他突然拍桌,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五月一号开展至今,驻足冰芯展区过180秒的观众,共有117人。”
&1t;br屏幕上的热力图开始闪烁。
&1t;br红色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