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也明白为何上次局部交战后,东方大国的态度就变了,更清楚了深瞳组织为何能在刚果金独裁推进。
没有正义,没有公理。
只有赤裸裸的利益权衡,只有对强权的忌惮(或许是对深瞳技术的贪婪),只有对弱小微末生命的彻底漠视。
她和她的人民的鲜血、苦难、挣扎,在这些掌控世界权柄的人眼中,不过是一份需要“核实”
的材料,一个可能影响“稳定”
的麻烦,一个可以用于“地缘政治操弄”
的借口,或者,干脆就是一件“应由非洲人自己解决”
的、无关紧要的琐事。
她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正义在说话!
说话的,从来就只有强权。
她缓缓地、缓缓地弯下腰,捡起那个沾着泥土和血痕的文件袋,紧紧地、几乎要将其捏碎地攥在手里,没有再看任何人,挺直了脊背,像一个即将走向刑场的烈士,一步一步,沉默地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却冰冷彻骨的大厅。
身后,那些代表们似乎松了口气,开始低声交谈,准备进入下一个“更重要”
的议题,没有人再多看那个来自非洲、带来“麻烦”
的“失败者”
一眼。
卡迪走在空旷的走廊上,窗外纽约的阳光灿烂得刺眼,却无法温暖他心中已然冰封的绝望和……悄然滋长的、毁灭一切的疯狂。
东方大国都,地下指挥中心。
加密线路里传来陈少山嘶哑的声音:“……攻击暂时挡住了,但我们损失了17的冗余带宽,三个备用节点被彻底烧毁;关键是,那个像幽灵一样的‘第三方’信号,它就在那儿,看着我们和深瞳互相消耗,不参与,只记录……我感觉很不好,二长老,像被两条毒蛇同时盯上了。”
全息投影上,代表深瞳攻击流的猩红色和那个若隐若现的幽蓝色“第三方”
信号轨迹交织在一起,显得诡异而莫测。
“砰!”
二长老刘镇岳的拳头重重砸在厚重的合金桌面上,震得几个茶杯盖叮当作响,他古铜色的脸膛因怒意而涨红,脖颈上青筋虬结。
“欺人太甚!”
他低声吼道:“一个严飞,仗着几手歪门邪道,就敢骑到我们脖子上拉屎!
现在倒好,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个看戏的!
真把我东方大国当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谁都想上来割一刀吗?”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先是扫过主位上眼帘低垂、仿佛老僧入定的大长老周寰宇,又掠过坐在侧方、正快浏览着平板上经济数据的李文博,最后定格在身姿笔挺、眼神锐利的韩冰身上。
“不能再这么被动挨打下去了!”
刘镇岳猛地站起身,双手撑住桌面,怒声说道:“严飞这小子,必须给他立立规矩!
让他知道,这片天,还没到他一手遮的时候!”
负责情报的韩冰立刻抬起头,冷静地问道:“二长老,您有什么具体打算?”
“打算?”
刘镇岳冷哼一声,冰冷地说道:“启动‘雷霆’预案!
老子要亲自跟那个姓严的小王八蛋通电话!”
这话一出,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李文博都抬起了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惊疑,韩冰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二长老,直接最高层对话?这……会不会太激烈了?我们和深瞳的合作才刚刚……”
李文博扶了扶眼镜,语气带着谨慎。
他面前的平板上,正显示着与“幻神系”
强行脱钩导致的几个关键产业链的受损评估报告,一串串红色数字触目惊心。
“激烈?”
刘镇岳猛地打断他,怒声说道:“文博!
你看看!
看看陈锋他们在山里啃树皮!
看看卡迪像条野狗一样被人在联合国踢来踢去!
看看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第三方’在看我们的笑话!
还合作?再‘温和’下去,我们连裤子都要被人骗没了!”
他喘着粗气,目光重新盯住韩冰:“谈判?那太给他脸了!
这次不是谈判,是警告,是摊牌!”
他大手一挥,开口说道:“把卡迪送来的那些东西,挑最狠的、最能见血的,比如他们在雨林里搞的生物实验数据,还有那个‘清理’清单,给我准备好!
我要亲自摆在严飞面前!”
他盯着虚空,自言自语道:“我要明明白白告诉他两条路:一,立刻给我收敛点,停止所有针对我们的网络渗透和小动作,在‘幻神’合作上拿出真东西,别总拿些边角料糊弄鬼!
二,他要是还敢阳奉阴违,以为我们不敢撕破脸,那就试试!
老子拼着‘幻神’计划暂时停滞,也要把他这些烂屁股的事捅得全世界都知道!
我倒要看看,他背后那些若隐若现的‘朋友’,到时候还保不保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