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钟大山顿时一怔,嘴一抖,一口还没咽完的酒猛地呛进了气管,喉咙猛地收缩,一阵剧烈的刺痛让他本能地弓起背,接连咳了两声,脸色瞬间涨得通红,额角甚至渗出了细汗,整张脸都憋得紫。
赵敏正低头夹菜,听见旁边动静不对,连忙扭头一看,见钟大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里闪过一丝关切,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掌心贴在他宽厚的后背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拍了几下。
一下、两下,力道适中,帮他把堵在胸口的那口气顺了下来。
“你这是咋了?咳成这样!”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又透着无奈,“激动啥啊!
人家顾队长有本事,有志气,当着大伙的面说说未来的规划,有什么好吓一跳的!
又不是说了要上天揽月!”
钟大山终于缓过劲来,抬起手在嘴边擦了擦,胸口起伏了好一阵才平稳下来。
他摆了摆手,声音还有点沙哑:“没……没激动,真没激动。
就是……就是头一回听老大亲口提这事儿,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跟打了闷棍似的,下意识就呛着了。”
周瑾言就坐在对面,听到动静早就转过头来,此时正斜了他一眼,目光沉稳,却分明带着几分“就这点出息”
的调侃意味,嘴角甚至微微扬了扬。
那眼神像是在说:堂堂男子汉,连句话都吓着了?
钟大山被他这么一看,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咧开嘴傻笑了两声,抬手挠了挠耳朵,眼神飘忽,试图用憨态掩饰窘迫:“嘿嘿,一时没反应过来嘛,理解理解……”
他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周瑾言敢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把未来的计划如此坦率地讲出来,绝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随便聊聊。
这说明,周瑾言是真真正正地把他们这些人当成了自己人,是信得过的兄弟、伙伴,甚至是家人。
否则,谁会把自己的底牌摊开给人看?
更关键的是,那个计划里,连他也被算进去了。
周瑾言提到“接下来咱们要做的事”
,用的是“咱们”
,是“我们”
,而不是“我”
和“你们”
。
这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一瞬间,钟大山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要是他现在转身,悄悄去上面告一状,把周瑾言的打算捅出去,或许能换点好处,甚至立个功。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狠狠压了下去。
不可能的!
他钟大山才干不出这种事!
背信弃义,出卖兄弟?
他宁愿一头撞死在墙上,也绝不会做这种缺德事!
也正是因为他清楚自己不会背叛,也正因为周瑾言看得透他的为人,才会如此坦诚地把未来的打算和盘托出吧。
信任,是双向的,不是单方面的施舍。
别说他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张桂兰,谁也没想到周瑾言会这么干脆、这么直接地就把自己的未来规划摊开来讲。
没有遮遮掩掩,没有试探铺垫,就这么自然地说出口,仿佛早已把这些人,当成了自己前行路上的同行者。
原来,这半年的来来往往,点点滴滴的相处,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把彼此的心,一点一点地连在了一起。
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却有一种更踏实、更温暖的羁绊,在悄然生长。
张桂兰听着周瑾言的话,脸上笑意更浓了,眼里也泛着慈爱的光。
她夹起一块油亮亮、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进周瑾言的碗里,声音温和又真诚:“小顾啊,可真是多亏你一直照顾我们蔓蔓!
这孩子打小就腼腆,做事又认真,要不是你带着她,给她出主意、搭把手,她哪能干得这么顺当!
婶子心里明白着呢!”
周瑾言连忙摆手,语气谦和地笑了笑:“婶您说笑了,真的,不是我帮她,是我们一起做事,互相扶持。
项目是大家一起推的,功劳也是大家的。
林蔓认真负责,点子也多,我反而从她身上学了不少东西。”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林蔓。
那眼神里有欣赏,有默契,还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林蔓正低头收拾碗筷,听见这话微微一愣,耳尖悄悄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随即低头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碗叠得更整齐了些。
晚饭刚结束,天边还残留着橘红色的晚霞,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院子里,给青石板染上了一层暖光。
厨房里还冒着热气,空气中飘着饭菜的余香。
张桂兰本想自己动手收拾,挽起袖子就要去洗碗,却被几个人同时拦住了。
“婶,您歇着!
这些小事我们来就行!”
钟大山第一个起身,抢过她手里的抹布。
“就是啊,您坐一边凉快去,这儿有我们!”
赵敏也笑着拉她坐下。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