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沧波
柯枝城之战的败报传入「朱雀号」时,呼延灼正在检视新铸的连环铳。
他捏着染血的战报,指节白:「戒日王竟能算准潮汐?」
「大将军,俘虏招供,西夏降将李焕曾为宋军教头,熟知我军火攻之术。
」
徐宁递上一封缴获的密信,「他们称我军为『海上来的火鸦』,早就在滩涂设下火障。
」
正说话间,了望手突然惊呼:「西南海面现巨影!
」
呼延灼冲上甲板,只见海天交界处浮现出黑压压的阵列,数百头巨象披着青铜甲胄立在特制的双层战船上。
象鼻卷着粗索,每艘战船之间以铁链相连,形成一道移动的钢铁城墙。
象背上的天竺武士手持长柄弯刀,腰间挂着椰壳制成的号角。
「象船!
」吕颐浩不知何时来到甲板,声音带着颤抖,「《诸蕃志》记载,天竺人训练海象运粮,不想竟成战船。
」
呼延灼却不退怯,挥刀下令:「各船散开,以雁翎阵迎敌!
神臂弓手准备,专射象眼!
」
第一波箭雨袭来时,象兵们吹响号角。
战象甩动鼻端的铁链,竟将利箭扫落,而战船上的天竺兵则抛出缠绳钩爪,勾住宝船船舷。
巨象踏在甲板上,木板碎裂声此起彼伏,一名水手被象蹄扫中,当场血肉模糊。
「用连环铳!
」呼延灼率先开火,弹丸击中象额,却被青铜护额弹开。
战象吃痛,狂性大,竟用象牙挑翻炮架,十二斤重的铁炮砸入海中,溅起丈高水柱。
副将韩滔急红了眼,抱着火药桶冲向象群:「狗娘养的!
」一声巨响,火光中数头战象倒地,却也将宝船甲板炸出大洞。
海水倒灌,船体开始倾斜。
夕阳西沉时,海面上漂满宝船残骸。
呼延灼站在受损的「朱雀号」上,望着退去的象船,战袍已被鲜血浸透。
此战折损战船二十艘,火器半数被毁,更可怕的是,被俘的水手供出了舰队粮草囤积在槟榔屿的秘密。
第四小章暗流涌动
当败报传回东京时,林冲正在讲武堂观看火器演练。
铁火炮在空中炸开,碎铁片嵌入三丈外的靶心,众将喝彩声中,枢密使吴用匆匆递上密折。
皇帝看完脸色铁青:「戒日王遣使大食、波斯,许以香料专卖权,竟要组建『七海同盟』?西夏李仁孝已称『夏王』,天竺出兵八十万助其复国?」
他捏碎玉镇纸,翡翠碎屑溅在舆图上的兴庆府位置,「八十万大军,其中象兵五万!
朕竟不知天竺有此等国力!
」
殿中武将皆惊。
太尉高德嗫嚅道:「陛下,当年征辽才用五十万兵,如今天竺」
「住口!
」林冲甩袖而起,「昔年在梁山泊,面对童贯十万大军,我等何曾惧过?传旨:调陕西六路精兵二十万,屯于萧关;命水军统领张顺率闽粤水师固守泉州,严防七海同盟北上;着呼延灼回师,不得恋战。
」
然而此时的印度洋上,呼延灼正陷入两难。
槟榔屿粮仓已被象兵奇袭焚毁,舰队仅剩七日粮草,更糟的是,痢疾开始在军中蔓延。
副将徐宁捧着染血的海图:「大将军,若东返泉州,需经马六甲,而柯枝城象兵必在海峡设伏;若西攻天竺本土,粮草不济,且敌境陌生。
」
深夜,呼延灼登上望楼,望着南半球的星空。
忽有渔舟靠近,渔夫递上裹着蕉叶的密信,
竟是蒲寿庚的暗语:「戒日王合纵南洋十六国,断我商路,现率象兵二十万、战船千艘,正往马六甲而来。
」
「好个戒日王,竟学我朝合纵连横之术。
」呼延灼撕碎密信,眼中闪过狠色,「传令下去,弃船登岸,直取摩揭陀国都城曲女城!
」
徐宁大惊:「我军陆战不熟,且无后援」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料定我会东逃。
」呼延灼指向海图上的恒河入海口,「恒河水路可通曲女城,我等以宝船改装登陆舰,趁其主力尽出,
直捣黄龙!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若成功,可断天竺粮草补给;若失败,便葬身恒河,为陛下探明前路。
」
第五小章恒河血渡
十八年孟秋,恒河水位暴涨。
呼延灼将三十艘宝船拆去风帆,甲板上铺满浸过桐油的牛皮,三千精兵暗藏船中,船头伪装成运送香料的商船。
船过孟加拉湾时,恰逢天竺秋祭,沿河寺庙钟声不绝,竟无人识破伪装。
曲女城在望,岸边停着数百艘象船,却无重兵把守——戒日王将主力调往马六甲,只留老弱镇守都城。
呼延灼站在船头,望着岸上高耸的阿育王柱,突然听见婴儿啼哭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