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在昏暗的仓库里扫过——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旧的木箱,地上散落着些塑料瓶和废纸,看起来像是被流浪汉当成过临时落脚点。
“有发现吗?”对讲机里传来季洁的声音,带着点电流的杂音,却很清晰。
“暂时没有,”杨震对着对讲机说,“你那边呢?”
“西边仓库塌得厉害,没什么东西。不过墙角有堆新土,像是刚被翻过。”
杨震心里一动:“我过去看看。”
他快步走出仓库,穿过杂草丛时,看到季洁正蹲在西边仓库的墙角,手里拿着根树枝,轻轻拨开地上的浮土。晨光落在她的发顶上,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神情专注得像在拆解一道复杂的谜题。
“怎么样?”杨震走到她身边蹲下。
季洁用树枝划开一道浅浅的沟,露出应该是最近两三天被翻动过。”她抬头看他,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这仓库都塌成这样了,谁会特意来翻土?”
杨震没说话,从勘查箱里拿出手套戴上,又摸出一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沿着季洁划开的沟挖下去。没挖多深,铲子就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放慢动作,一点点把周围的土拨开,很快,一个黑色的帆布包露出了边角。
“找到了。”杨震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兴奋。
季洁立刻拿出证物袋和手套:“小心点,别破坏指纹。”
两人配合着,把帆布包从土里完整地取了出来。包不大,沉甸甸的,拉开拉链一看,里面装着几部旧手机、几块手表,还有一个镶着水钻的女士手包——正是城西案子里,受害者报失的那只。
“赃物在这儿。”季洁拿起证物袋,把手机和手包小心地装进去,眼底的光芒亮得像淬了火,“这下证据链全了。”
杨震看着她眼里的光,那是只有在找到关键线索时才会亮起的光芒,锐利、鲜活,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他忽然想起刚才在车里,她平静地说"过去的事翻篇了",原来不是故作洒脱,而是她早已把心思重新放回了这里——这片他们共同守护的战场,这些需要他们并肩去解开的谜题。
“收队?”季洁把证物袋放进勘查箱,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动作利落地像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收网动作。
“收队。”杨震也站起身,目光落在她沾了点泥土的裤腿上,忍不住笑了笑,“回去可得好好洗洗裤子。”
季洁低头看了看,也笑了:“总比洗血迹强。”她顿了顿,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揶揄,“再说了,不是有人说,以后洗衣做饭全包了吗?”
杨震被她堵得一噎,随即笑出声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两人相视而笑,晨光穿过仓库的破洞落在他们脸上,把笑容染得金灿灿的。刚才挖出来的赃物还躺在证物袋里,带着泥土的腥气,可这一刻,仓库里仿佛也弥漫着早餐摊的豆浆香,还有季洁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混杂在一起,成了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走回停车的地方时,季洁的脚步忽然顿了顿,弯腰从草丛里捡起一样东西——是根被风吹落的槐树叶,边缘有些泛黄,却依旧带着韧劲。她捏着树叶转了转,忽然抬头看向杨震,眼里的笑意藏不住:“还记得吗?刚进队那年,你跟人打赌爬槐树,结果摔下来,裤子勾破了个洞,还是我给你缝的。”
杨震的脸有点发烫:“陈年旧事了,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季洁把树叶放进勘查箱的侧袋里,像是在收藏一件珍贵的纪念品,“那时候我就想,这队长看着挺靠谱,怎么净干些不着调的事。”
“那不是为了抢在你前头拿到卡在树杈上的证物嘛。”杨震辩解道,语气里却带着笑意。
“哦?是吗?”季洁挑眉,“我怎么听说,是因为丁箭说你爬不过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脚步轻快地走向巡逻车,声音被风吹散在晨光里,像一串清脆的风铃。车窗外,废弃工厂的红砖墙渐渐远去,而前方的路,正被朝阳铺成一片金色的坦途。
杨震发动车子时,瞥见季洁正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上面,红得发亮。他知道,有些结解开了,就不会再系上;有些路走过了,就会更清楚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而他和她,会一直这样并肩走下去。在晨光里,在暮色里,在每一个需要他们的现场,在往后漫长而平凡的岁月里。巡逻车驶上大路时,对讲机里传来老郑的声音,催他们赶紧回去开分析会,语气里带着惯常的急躁,却让人觉得无比亲切。
季洁拿起对讲机,声音清亮而坚定:“收到,马上到。”
杨震看了她一眼,踩下油门,车子汇入早高峰的车流,朝着警局的方向驶去。阳光正好,前路光明,他们的故事,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并肩作战里,续写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