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大院的槐树在晨风中摇落几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巡逻车的引擎盖上。季洁拉开副驾驶车门时,指尖触到微凉的金属把手,这熟悉的触感让她瞬间找回了属于刑警的状态——那些悬着的心绪、未散的泪痕,仿佛都被这身警服妥帖地收进了衣襟里,只剩下清醒的头脑和敏锐的直觉。
“老郑的电话刚才打过来,说嫌疑人的同伙又吐了点新东西,估计分析会要拖晚点。”杨震发动车子,方向盘在他手中轻巧地一转,轮胎碾过地面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早餐吃饱了?刚才看你没怎么动油条。”
季洁正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他。晨光透过挡风玻璃斜斜地照进来,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眼神里带着她熟悉的关切。“够了,”她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了点往日的熟稔,“再吃就该跟不上你查案的节奏了。:
杨震笑了笑,没再接话,只是脚下的油门轻踩了些,车子平稳地驶出大院。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送出的微风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季洁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早餐摊的热气、晨练老人的太极扇、背着书包奔跑的学生……这些鲜活的画面像流水般淌过眼前,让她想起昨天独自蜷缩在沙发上时,窗外也是这般热闹,却只觉得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所有声音都模糊不清。
而现在,身边有了杨震的气息,有了这辆巡逻车的震动,连窗外的喧嚣都变得真切起来。
杨震心里一暖,像是被晨光晒透了的棉絮。他知道季洁的性子,看似柔软,实则带着股韧劲,认定的事就不会反复纠缠。他当初担心她"钻牛角尖",倒是低估了她的通透。
停好车刚走进办公楼,就撞见抱着一摞卷宗的周志斌。周志斌看到他们,眼睛一亮,嗓门也高了八度:“杨队!季姐!你们可来了!郑支队正念叨呢!”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嘿嘿一笑,“看季姐这精神头,肯定是没事了!”
季洁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利落:“少贫嘴,卷宗拿来我看看。城西那案子的同伙笔录呢?”
“哎!在这儿!”周志斌赶紧从卷宗里抽出几页纸递过来,“刚整理好的,这同伙交代说,他们还有个销赃的窝点,在城郊的废弃工厂,具体哪间没说死,只说有个红砖墙的仓库。”
杨震接过笔录快速扫了几眼,眉头微蹙:“废弃工厂?上周排查城西周边时,好像有记录。”他转头看向季洁,“你对那边熟,记得吗?”
季洁接过笔录,指尖划过"红砖墙仓库"几个字,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城郊那片荒草丛生的厂区。“记得,”她点头,“三年前处理过一起盗窃案,就在那附近。有三间仓库是红砖墙,其中两间屋顶塌了,只剩最里面那间还能勉强用。”她抬腕看了看表,“分析会要是拖到十点,不如我们现在先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省得下午再跑一趟。”
杨震和她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他们多年搭档练出的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行,”他立刻做了决定,“我去跟老郑说一声,你去备家伙。二十分钟后,车跟前集合。”
“得令!”季洁敬了个不标准的礼,转身就往装备室走,脚步轻快得像带着风。周志斌在旁边看得直咋舌,拉了拉杨震的胳膊:“杨队,季姐这状态,比没出事前还飒啊!”
杨震看着季洁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她一直都这么飒。”
二十分钟后,巡逻车再次驶出警局。这次季洁坐在了驾驶座上,方向盘在她手中灵活地转动,车子在车流中穿梭自如。杨震坐在副驾,翻看着城郊工厂的地图,时不时提醒一句:“前面路口右转,走小路能快十分钟。”
“知道,”季洁头也不回,“上次追嫌疑人时,从这条路过。”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杨震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忽然想起刚才在装备室门口,看到她往勘查箱里塞了两袋菊花茶——是她昨天泡过的那种,带着淡淡的花香。他知道,那是给她自己备的,也是给他备的。
有些东西,不用多说,就像他们此刻并排坐着的距离,不远不近,却刚刚好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像齿轮嵌进凹槽,严丝合缝。
城郊的废弃工厂比记忆中更破败。锈迹斑斑的铁门挂着把歪歪扭扭的锁,杨震用铁丝轻轻一挑就开了,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惊得草丛里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厂区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踩上去能没过脚踝,季洁从勘查箱里拿出两副手套,递了一副给杨震:“小心点,里面可能有碎玻璃。”
“你也一样。”杨震接过手套戴上,目光扫过四周,“分头找?你去东边那两间塌了顶的,我去最里面那间。保持通话。”
“嗯。”季洁点头,转身走向东边的仓库。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杂草丛中,只留下一串被踩倒的草茎,像条蜿蜒的小路。杨震站在原地看了几秒,才转身朝最里面的红砖墙仓库走去。
仓库的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时扬起一阵灰尘,呛得人忍不住咳嗽。杨震打开手电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