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吗?周老师出事了......”
“怎么可能?下午还见她在院里浇花呢......”
“张大妈送包子进去就哭着跑出来了,吓人得很......”
杨震和季洁并肩穿过警戒线,鞋跟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惊飞了墙头上一只躲雨的黑猫。
正房的门虚掩着,露出道两指宽的缝,里面透出勘查灯惨白的光,把门框的影子拉得老长,像道沉默的伤疤。何燕华正蹲在书桌旁,戴着白口罩的脸只露出双专注的眼,见他们进来,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下午四点到六点。”杨震压低声音,侧头看向季洁时,睫毛上还沾着点巷口的雨丝,“正好是我们在家拆那箱旧物的时候。”季洁的心轻轻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下。那会儿她正拿着张两人刚入警队的合影笑他\"领带歪得像条蛇\",他抢过照片说\"你那时的齐耳短发才像假小子\",阳光透过纱窗落在照片上,暖得能闻见晒过的味道。而就在同一时刻,这座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位老人正走向生命的终点,悄无声息,像被夜吞噬的烛火。
书房不大,十平米左右,老式的红木书桌占了大半空间,桌面被岁月磨得发亮,留着圈圈深浅不一的杯痕。桌上堆着半尺高的书籍和作业本——周秀兰退休后还在给附近孩子做家教,语文数学都带,街坊们说她收费便宜,心肠好。老人倒在书桌旁,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沾着点灰尘,嘴角凝着点白色泡沫,像被谁不小心抹上的奶油,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她穿的深蓝色斜襟盘扣上衣洗得有些发白,胸襟处沾着些深色污渍,边缘已经干涸,像道道凝固的泪痕。
技术刘正用毛刷在书桌上细细扫着,白色的粉末在黑色托盘里显露出细微的痕迹,相机闪光灯不时亮起,\"咔嚓\"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把每个角落的细节都照得无所遁形。季洁戴上乳胶手套,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她蹲下身,视线与老人平齐。
老人的表情异常平静,没有挣扎的狰狞,也没有痛苦的扭曲,像是睡着了。眼尾的皱纹里积着点岁月的尘埃,嘴唇微微抿着,仿佛还在思索什么。手指微微蜷着,像握着什么无形的东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缝里没有泥土或纤维,显然没经过搏斗。季洁的目光移向书桌抽屉,最上面的抽屉开着半寸,露出里面的零钱和存折,红色的封皮在惨白灯光下格外醒目,数字不算多,但足够老人生活——不像图财害命的样子。
“桌上的杯子。”季洁抬眼,声音轻得像怕吹散了什么。书桌右上角放着只透明玻璃杯,里面剩小半杯水,水面上漂着点不易察觉的白粉末,像落了层细雪,又像谁没搅开的奶粉。
“已经取样了。”何燕华直起身,摘下手套的动作一丝不苟,“看状态不像机械性窒息,口鼻没异物,颈部也没勒痕,体表没明显外伤。嘴角的泡沫和瞳孔状态有点像中毒,具体是什么毒,得等化验结果,估计明早能出来。”
季洁起身环顾四周,书架靠着北墙,顶天立地的格子里,中小学教材和中外名着排得整整齐齐,《唐诗宋词选》的封面都磨掉了角,《红楼梦》的书页间夹着支铅笔,显然常被翻阅。墙上挂着幅\"宁静致远\"的书法,宣纸微微泛黄,笔锋遒劲有力,落款是\"周秀兰书\",旁边还盖着个小小的红印章。书桌上的台历停在当天,用红笔圈着\"小雅补课\"三个字,旁边还有行小字\"买教案本\"。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严谨规律的生活气息,像首按部就班的旧诗,实在难与\"谋杀\"二字重叠。
“周老太平时与人结怨吗?”杨震问旁边做笔录的王勇,笔记本上记得密密麻麻,字迹却还带着点学生气。
“周围邻居都问遍了,”王勇翻着笔记,指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都说周老师性子温和,说话轻声细语的,除了带家教就是看书养花,没听说跟谁红过脸。就连调皮的学生,她也只是耐心讲道理,从不发火。”他顿了顿,指尖停在某一页,“不过张大妈说,下午三点多好像听到院里有争吵声,不算太激烈,就几句拔高的调子,当时以为是她教训不听话的学生,没在意。”
三点多。季洁心里像被什么轻轻蛰了下,像被细小的针挑了下神经。那时她和杨震刚拆开第一个纸箱,他正拿着个褪色的奖状笑她\"当年评优秀警员,你紧张得说话都打磕巴\",她抢过奖状说\"总比你在表彰大会上同手同脚强\",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两人脸上,暖得能看见彼此睫毛上的光尘。原来那些被温柔包裹的瞬间,竟与这场悲剧的时间线如此贴近,像两条平行线,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交汇。
\"现场很干净。\"杨震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虚掩的木门上,门闩掉在一边,铜制的插销上沾着点锈迹,\"除了死者和张大妈的脚印,没找到第三人的痕迹。张大妈说她推门时就是这样,像是从里面拉开又没锁牢。\"他指尖轻轻碰了下门板,\"凶手很可能是熟人,甚至是她主动让进门的,不然解释不了门窗完好,还没挣扎痕迹。\"
季洁望着那扇门,插销的位置像个刻意留下的破绽,又像仓促离开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