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如何说?她自己坠楼还要怪罪到我头上?”
“叔父!”
“她怎么没死呢?!”
永宁对着楼玺云一通抱怨,而她的叔父因寻不见人亦是焦躁难安,浮现不耐之色。
“嚷够了吗?皇帝有降罪吗?你有受罚吗?几句闲言碎语就让你方寸大乱,祁国人嘴碎,你若是连这点都忍不了,还想做太子妃?”
但是人言可畏。
永宁还想为自己申辩,而楼玺云冷冷盯来,她抠着手心,不敢再叨扰。
“叔父,还没有阿婶下落吗?”
楼玺云道:“你以为呢?”
临近归程之期,连日的找寻无果只让人愈发不甘。
永宁为了讨好,向他保证:“叔父放心,阿常留在祁国,一定帮叔父继续寻人……”
“寻到人后,直接杀了,尸体烧成灰,捎回来。”他就这么截然打断。
她呆呆应了声“好”,目睹楼玺云摔门而出。
腻了、厌倦了、痛恨了,永宁懂的什么叫得不到不如毁掉。
宫中的流言对她多少还是有些影响,那些下等人虽然不敢在她面前嚼舌,可眼神里的探究让人那么不适。
不是她!不是她!她一早就离开了!若不是王兄告知,她甚至不知道女官坠楼的事,与之共处的分明是太子褚昭……
“等等……太子……”
阿班察言观色,“郡主,太子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她又摇头,推想不通,褚昭怎么会推一个小小女官坠楼,而且那人还是他亲口承认的红颜知己。
好一个红颜知己啊,思及此,永宁红唇冷勾,“去探视探视秦司籍吧,毕竟伤得那么重,一不小心没挺过来,死了呢?”
……
楚繁安排了新的宫女照顾言攸的饮食起居,她正值年轻,恢复较快,已经勉强能下榻,经人搀扶着移动。
总躺在一处,是会把身体拖垮的。
宫女按吩咐在院中支了椅子,她半靠在上头温书,纵使一些人或者事记不大清,可她不能让别人以为她是脑子被摔坏了、不中用了,不配舔居司籍一职。
她还想,等伤养好之后,要向张司籍好生赔罪,这段时间实在是辛苦了她。
再过一些日子,该下雪了。
天好凉,是她非要贪这一点日光,只能把身上裹得厚厚实实的。
衣着厚重,更显得脸儿白白小小,远远一眼以为是冰雕雪砌,迷乱人眼。
褚沅隔三差五叫人送礼来,还盛情难却,言攸转头悄悄将这些好东西匀给了宫女内侍们,搏了几分尊重和关照。
至于褚洄,他总亲自来,课业繁重时索性赖着讨教,她总归是高兴的,看着他日渐懂事与沉稳。
“秦司籍。”
今日上门问候的却不是褚洄。
她放下书行了个礼,忧心认错人于是囫囵唤道:“见过殿下。”
永宁半捂嘴,很惊诧的样子,“听说秦司籍有些失忆,果真吗?可还记得我是谁?”
宫女方才端着茶水正要走过来,就撞见这一幕,于是快步走上前请安:“奴婢拜见郡主。”
宫内不少人传出永宁郡主陷害秦司籍的话,不可避免地落了些到言攸耳中,宫女只唤郡主,默默提醒她,只是不知道这司籍大人是不是还能想起来。
言攸迟疑出声:“……郡主吗?是哪位郡主?”
“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言攸讪讪,抚摸了下额头的伤口,“或许等伤痊愈,还能想得起来。郡主请坐,是微职失礼了。”
新宫女伶俐,不等言攸亲自让开伺候,就布置好一切把永宁服侍好,斟茶倒水,无不周全。
“郡主不像祁国人,微职想想……淮王只有一位世子,大祁好像是没有适龄的郡主的,所以是桑国的永宁郡主吧?”
永宁呷了口水,清浅一笑:“这不是还认得出来吗?看来脑子还是能使的。”
“郡主的祁国官话说得真好,一时间辨不出来是外邦客。”
她三言两语,既夸赞了永宁,又为自己寻了好借口。
“是吗?”永宁语气不善,飞快道了一句桑国话,赌她听不懂,说完后复又笑开,“我的母语也说得极好的。”
言攸轻轻垂睑,瞳仁幽暗。
原来这个永宁郡主的确是很讨厌她。
她是听不懂桑国话,不过学会的东西还是记得深刻的,譬如懵懵懂懂中,张司籍在她耳边教的那几句,真不巧,称赞听不明白,挖苦倒是一点就通。
阿班低声:“郡主……”
“什么事?回去再论,别在秦司籍面前现丑。”
言攸忽略她的讥诮。
永宁难免失望,因她的平安无事而失望。
秦嫽是和她阿婶一样命硬的人。
假情假意关候几句后,她被言攸探究又深重的眼神看得发怵。
永宁随口扯了理由离开,言攸忽然提及和亲一事,又硬生生把她控下来听了。
“郡主,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