洇出狰狞的黑斑,他起身时玄色衣袍扫落半盏冷茶,青瓷盏碎裂的脆响惊飞了梁间夜枭。
\"留活口问出消息,其余......\"喉间溢出的字句裹着冰刃般的杀意,\"格杀勿论,绝不能让依儿受惊!\"
“是……”
十六道黑影如离弦之箭窜出,玄铁短刃在夜色里泛着幽蓝冷光。
死侍们刚摸到云可依院落的青瓦,便被暗卫们结成的罗网死死缠住。淬毒的暗器破空而来,在月桂树上炸出焦黑的孔洞,血腥味很快混着夜露弥漫开来。
萧慕寒隐在廊下,腰间佩剑已出鞘三寸。他望着厢房透出的暖黄烛光,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闷哼与兵器相撞声,指节攥得发白。
云可依的身影在窗纸上轻轻晃动,似是在整理药匣,全然不知院墙外正上演着惊心动魄的厮杀。
当最后一声惨叫消散在夜风里,他抬手抹去溅在袖口的血珠,低声道:\"把尸体连夜处理了,若让她知道......”
余下的话消散在风里,唯有寒星映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暴雨如注,琉璃瓦上的积水汇成瀑布倾泻而下。
萧慕寒浑身湿透地撞开房门时,云可依正缝制药囊,突然地抬头,粉色香囊险些脱手。
\"你?怎么了?!\"
云可依慌忙滚动轮椅,却在看清萧慕寒肩头深可见骨的剑伤时骤然屏息。暗红血珠顺着玄色衣料蜿蜒而下,在青砖上绽开朵朵红梅。
萧慕寒踉跄着扶住屏风,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依儿...救我...\"
“你受伤了……快坐下……”
云可依咬着下唇取来金疮药,指尖触到萧慕寒冰凉的肌肤时微微发颤。
“你的暗卫去哪了……该死……让你受那么重的伤……”
云可依的声音裹着药香漫过来,指尖捏着浸透止血散的纱布,动作却比哄睡幼兽还要轻柔。
“我支开了他们……”
萧慕寒喉结滚动,看着云可依将雪白绷带一圈圈缠绕在自己腰间,每一次收紧都带着若有似无的温度。
伤口翻卷的皮肉被纱布妥帖覆盖,却遮不住心口翻涌的热浪。
\"疼就别忍着。\"
窗外骤雨敲打竹帘,混着药炉里蒸腾的苦香。
萧慕寒望着云可依专心打结的手指,指节泛着用力过度的淡红。
绷带末端被她咬断的瞬间,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惊起细密的颤栗。
\"好了。三日内,不能沾水……\"
云可依仰起脸,眼尾沾着细碎的汗珠。
“若不是受伤……你是不是还要躲着我?”
“你是故意受伤的?你疯了吗?”
萧慕寒突然发现,原来云可依瞳孔里藏着碎钻般的星芒,此刻正映着摇曳的烛火,将他整个人都烧得滚烫。
“我只是……想见见你……”
萧慕寒忽然将云可依拽入怀中,染血的手指抚上她泛红的眼角。
\"依儿,你当真以为...能躲得过我?\"
“放开我……”
“依儿别动……唉……我的伤口好痛……让我抱一会儿……”
“好吧……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饶你一回……”
“轰隆隆……”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萧慕寒苍白却执拗的面容,怀中的人身体僵如石像,唯有药香混着血腥气,在狭小的空间里翻涌纠缠。
云可依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压到你的伤口了……快放开我……我给你看看……”
萧慕寒小声说道“别动……让我再抱抱……”
翌日……
暮春的暖阳斜照青石长街,萧慕寒勒住缰绳,玄色披风在穿堂风里猎猎作响。
街角\"琳琅阁\"的鎏金匾额映着日光,突然让他想起云可依垂眸时,发间珍珠步摇轻晃的模样。
\"掌柜的……\"萧慕寒翻身下马,腰间玉佩撞出清响,\"姑娘家都爱什么样的首饰?\"
银须老者从柜台后抬起头,瞥见来人腰间暗绣的蟒纹,瞳孔骤缩。
“摄政王……大驾光临……让我小店蓬荜生辉……”
掌柜的颤抖着捧出檀木锦盒,翡翠簪头镶嵌的夜明珠在日光下流转华彩。
\"摄政王请看,这支点翠凤凰钗是扬州巧匠所制,还有这对累丝嵌宝耳坠,最衬姑娘家的...\"
萧慕寒的指尖划过温润的玉梳,忽然想起云可依换药时散落的青丝。
\"这十件。\"
萧慕寒随意指了指盒中流光溢彩的钗环,鎏金护甲叩在檀木盒上发出脆响,\"包起来送回摄政王府。\"
“是……”
影一默不作声地接过沉甸甸的锦盒,看着自家王爷翻身上马时,玄色衣襟下若隐若现的胭脂色帕角,那是前日云姑娘为他擦拭伤口时落下的。
待快马扬起的尘土散尽,首饰铺老板仍攥着银票喃喃自语:\"原来冷面阎王买起首饰,比寻常郎君还要阔气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