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这个被时光掩埋的称呼脱口而出,又在意识到身份时消散在喉间。
敖倾循声望去,目光穿过虚无与云可依对视,那一刻,云可依仿佛看见父亲的影子与眼前的身影重叠。
“爹爹……是你吗?”
云可依哽咽着望向石棺中沉睡的慕寒,回魂草的汁液正顺着战神苍白的唇瓣蜿蜒而下,血灵珠在他心口泛起温暖的光晕。
“看来血灵珠有效……”
积压三个月的焦灼与期待轰然决堤,泪水化作流光萦绕在敖倾身侧,既为重逢的震撼,更为即将破晓的希望。
回魂草垂落的汁液滴在慕寒苍白的唇间,血灵珠嵌入他心口迸发万丈金光,沉睡者的睫毛剧烈颤动。
“哥哥……要醒了吗?”
云可依悬了三个月的心,终于化作簌簌而落的星光。
青龙鼎老者枯瘦的手指抚过剑柄上斑驳的龙纹,传来一声震颤的叹息。
“不行……还差三千灵力……”
敖倾说,我去想办法……
弑魔剑泛着幽蓝寒光,剑格处凝结的暗褐色血渍在烛光中宛如永不褪色的烙印。
“慕寒身边怎么会有一把弑魔剑?谁放进去的?”
“这?”
“什么事情?赶快说啊……别吞吞吐吐……”
当玄鸟收拢赤色羽翼,尾羽扫落石棺边缘的尘埃,字字泣血的真相裹挟着寒意漫过地宫。
玄鸟的啼鸣带着裂帛般的沙哑,“娘娘她……在主人面前用弑魔剑……自戕了……”
冰晶从玄鸟的羽翼簌簌坠落,砸在青砖上碎成星芒。
“血溅神甲的刹那,娘娘的神魂如流萤消散,只留下这把浸透魂魄的剑,守着战神沉睡的躯体。”
“什么?你说什么?小丫头……自戕了?”
“嗯……殉情自杀的……我们亲眼所见……娘娘已经神魂俱灭,消散于空气中了……我们来晚了,没有及时救助娘娘……”
“都是我们的错……”
地宫中的灵力突然剧烈翻涌,麒麟仰首长啸震落穹顶浮尘。
“这个傻姑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青龙鼎老者颤抖着将弑魔剑轻轻放回原处,剑身与石棺碰撞的清响,仿佛云可依最后的叹息。
敖倾踉跄着后退半步,玄色衣袍扫过冰凉的石棺,眼底泛起血色的惊惶。
\"你们说...娘娘?她是?\"
话音未落,玄鸟低垂的羽翼扫过地面,带起的气流卷起尘埃,将弑魔剑上暗红的血渍映得愈发刺目。
\"正是云可依姑娘。\"麒麟的低吼震得地宫震颤。
这句话如雷霆当空劈落。
敖倾双膝重重砸在地上,额前碎发垂落遮住失控的神情。
记忆中那个人界的女儿云可依,是他最喜欢的孩子,本该在阳光下欢笑的面容,此刻却永远定格成石棺旁消散的一缕幽魂。
敖倾颤抖着伸手去够弑魔剑,指节擦过剑身上凝结的血痂,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依依...依依!爹爹来晚了……来晚了……\"
哭声撞在地宫四壁又折返回耳畔,敖倾死死攥住胸口的衣襟,仿佛要将碎裂的心口按住。
三个月前出发时还怀着救活儿子的希望,此刻却要面对儿女双亡的绝境。
滚烫的泪水混着血丝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敖倾蜷缩在石棺旁。
云可依的灵魂在光影中剧烈颤动,敖倾破碎的呼唤像根银针,直直扎进她虚渺的灵体。
“依依”二字裹挟着记忆里庙会的糖香、父亲为她簪花时颤抖的手,与眼前这个银发染霜的身影轰然重叠。
云可依踉跄着飘向前,透明的指尖悬在敖倾布满泪痕的面颊上方,却只能任由虚影穿透敖倾的脸庞。
“父亲...”
云可依的声音散在风里,化作烛火间几不可见的微光。
敖倾痛苦的呜咽声愈发嘶哑,指节因攥紧石棺边缘而泛白。
“我是依依……我是你的依依……可惜……你看不到我……”
云可依看着他发间新生的白发,看着他铠甲缝隙中渗出的血痕,泪水混着灵力簌簌坠落。
那些本该承欢膝下的岁月,那些藏在心底的思念,此刻都成了穿身而过的风。
“父亲……你是我在人界的父亲……也是哥哥的父王……太好了……太好了……”
云可依徒劳地环住敖倾颤抖的脊背,却只触到虚无,唯有破碎的星光缠绕在他肩头,似在替她完成未竟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