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回头望向昏睡的慕云依,却只看见慕寒战神俯身将人抱起的背影,最后一丝求情的话卡在喉间,被影卫塞了枚哑药,彻底堵回了喉咙。夜风卷着画舫上的丝竹声渐远,他被粗暴地塞进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朝着北疆方向疾驰而去。
马车在碎石路上颠簸,萧云战被铁链锁着手腕,猛地撞向车厢壁。他猩红着眼瞪向车外骑马的影卫首领,声音里满是不甘:“萧慕寒!你到底是不是我父皇!为这点小事就把我丢去北疆,当真要我死在战场上才甘心?”
影卫首领勒住缰绳,面罩下的声音却透着少见的叹息:“殿下莫要怨主子。当年为保你帝王命格,他以战神之躯硬抗雷劫,如今又暗中清扫朝堂阻碍......这些你都不曾知晓。”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剧烈摇晃,萧云战发疯似的踹着车门:“我不过是带母后去画舫散心!她整日对着画像掉眼泪,我能怎么办?”
铁链哗啦作响,他望着渐渐远去的灯火,喉间泛起苦涩:“我还没听母后讲完当年的故事......三个月,母后会不会忘了我?”
影卫们沉默不语,唯有马蹄声在夜色里愈发急促。萧云战蜷缩在角落,锦袍被冷汗浸透,喃喃自语:“北疆离母后那么远,我想她怎么办......我不要去......”车窗外,冷月高悬,照着少年被阴影吞噬的侧脸。
暮春的夜风卷着海棠香掠过宫墙,慕寒战神踏着琉璃瓦飞檐而来,怀中的慕云依像片脆弱的蝶翼,酒气混着脂粉香萦绕在他鼻间。她醉意朦胧地呓语着,温热的呼吸扫过他颈间,玄色衣袍下的心脏突然漏了一拍。
寝殿烛火被剑气点燃,暖黄光晕中,青衣和青竹已捧着温水候在屏风外。慕寒将人轻轻放入雕花浴桶时,慕云依突然抓住他的衣袖,眼尾绯红似染了胭脂:“别走......云依害怕......”
慕寒战神僵在原地,龙纹面具下的喉结滚动,最终还是用指腹擦去她嘴角的酒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在。”
纱帐外传来水声轻响,慕寒立在廊下,盯着掌心残留的温度。夜风卷起他的衣摆,远处传来更鼓,却掩不住屏风后偶尔传来的轻笑——不知慕云依又说了什么醉话,惹得青衣青竹都忍俊不禁。
待熏香弥漫整个寝殿,慕寒才重新踏入内室。慕云依裹着雪白寝衣蜷在床榻,湿漉漉的长发散在枕上,像是夜空中散落的银河。他伸手为她掖好被角,指腹不小心擦过她发烫的脸颊,醉梦中的人下意识往他掌心蹭了蹭,呢喃着模糊的字句。
窗棂漏进的月光为她镀上银边,慕寒单膝跪在床边,龙纹面具下的眸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想起初见时她还是一只小白猫,躲在石缝中可怜的模样,想起她为自己包扎伤口时认真的眉眼,此刻却见她醉成这般娇憨模样,心中泛起酸涩与怜惜。指尖悬在她发间许久,终究只是轻轻捋顺一缕乱发,低声道:“乖乖睡吧......”
殿外夜色渐深,唯有他的身影长久地凝在床前,像是要将这片刻时光都刻进心底。
晨钟撞碎薄雾,萧慕寒身着明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十二冕旒随着他翻阅奏折的动作轻晃。满朝文武的奏对声此起彼伏,他垂眸批写朱批的指节泛着冷白,龙纹金靴下的青砖倒映着他冷峻的面容,举手投足间浑然不见太子萧云战被罚时的半分柔情。
退朝时分,鎏金香炉的青烟缠绕着飞檐。萧慕寒解下繁复的冕冠,独步踏入御花园,青石小径上飘落的樱花扑簌簌落在玄色衣摆。转角处忽然传来清越笑声,身着月白襦裙的黎星手持团扇倚着朱漆回廊,眼尾朱砂痣随着笑意轻颤:“别来无恙,我的主人。”
他指尖抚过腰间玉佩的动作骤然凝滞,龙纹面具下的眸光如淬寒冰。黎星却步步逼近,绣着银蝶的裙裾扫过满地落英。
“之前的萧慕寒不过是你掩人耳目的替身,这三界能有谁,能将‘帝王之威’与‘战神杀意’融得这般浑然天成?”她忽然抬手,团扇挑起他的下颌,“当年你用一缕残魂重塑他的肉身,可曾想过......”
话音戛然而止。萧慕寒反手扣住她腕脉,掌心剑气凝成霜花:“谁准你窥探本尊的秘密?”
黎星却不闪不避,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别忘了,我可是你亲手种下的傀儡,你的心跳,早在百年前就与我共享。”
御花园的风突然卷着寒意,将满树樱花吹成纷飞的雪,却吹不散两人对峙时剑拔弩张的气息。
御花园的风骤然停住,花瓣悬在半空,像是被黎星的话凝成了冰。慕寒战神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收紧,龙纹面具下的呼吸变得粗重:“你说什么?”
黎星忍痛轻笑,眼底泛起泪光:“万年前神魔大战,你与云可依耗尽修为封印魔尊,双双坠入轮回。机缘巧合你们在人界再次相爱,顺利生下了你们的儿子萧云战。”她抬手拭去他面具边缘的霜花,“八年前你俩突然消失,你虽然抽出一缕幽魂幻化成你的模样陪伴他,但是小太子当时才七岁……唉……我不想多说了……你们两个人,真是狠心啊!让一个七岁的小孩在这风云诡谲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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