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水花如同一群受惊的鱼儿,四处逃窜,打在路边半浸在水中的绿化带上,惊飞了那些原本躲藏在女贞树丛里的麻雀,它们惊慌失措地扑扇着翅膀,飞向了更远处。
路灯在雨雾中晕染开一团团橙黄的光斑,勉强照亮水面漂浮的塑料袋和断枝。
临街商铺的卷闸门大多紧闭,少数开着的门口也堆着沙袋,雨水顺着玻璃幕墙蜿蜒而下,在墙根汇成小小的瀑布。
公交站台仿佛成为了一座被水围困的孤岛,积水如猛兽般汹涌地漫过了台阶,无情地吞噬着每一寸干燥的土地。
等车的人们无奈地踮起脚尖,紧紧地站在那仅剩的方寸干燥之处,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这无情的积水淹没。
他们手中的雨伞虽然能为他们遮风挡雨,但雨伞边缘不断滴落的水珠却在他们的脚边积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洼,仿佛是这无情雨水中的一点小小反抗。
居民楼的窗户玻璃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水汽,使得室内那昏黄的灯光变得模糊不清,宛如被一层薄纱笼罩。
空调外机滴下的水连成了一条线,像一串断了线的珍珠,顺着墙面滑落,在墙面上冲出了一道道深色的水痕,仿佛是这雨水中留下的一道道伤痕。
楼下的垃圾桶半浸在水中,那黑色的塑料袋因为进水而鼓胀起来,像一个个被充了气的气球,漂浮在水面上。
它们与落叶、泡沫板一起,随着水流缓缓地流动着,仿佛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在这茫茫的雨水中寻找着自己的归宿。
远处的跨江大桥在雨雾中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那原本雄伟的桥墩在江水中的倒影也被这无情的雨水打得支离破碎,化作了一片晃动的灰影,仿佛是这座城市在雨中的最后一丝倔强。
雨还在下,它不停地敲打着广告牌、遮阳棚、防盗窗,发出单调而持续的声响,仿佛是这城市在雨中的哭泣。
整座城市就像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沉甸甸地伏在大地上,连风都带着湿冷的重量,吹过那积水的街道时,泛起了细密的涟漪,但这涟漪却又迅速地被新的雨点击碎,仿佛这城市的一切都在这雨水中变得脆弱不堪。
而在一栋光线昏暗的二层小楼里,阿婆蜷缩在窗边的旧藤椅上。
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枯瘦的手紧紧攥着褪色的衣角。
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像张揉皱的宣纸,颧骨处泛着不健康的蜡黄,唯有稀疏的银发在昏暗中透出些微光泽。
此刻她仰着头,浑浊的眼球定定望着窗外,仿佛要将那片沉沉的黑云吸进空洞的瞳孔里。
风从窗缝钻进来,掀起她额前几缕灰败的发丝。
阿婆喉结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翕张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下颌抑制不住地轻颤。
她的脖颈像段脱水的老树根,青色血管在松弛的皮肤下蜿蜒。
当乌云彻底遮蔽最后一丝天光时,阿婆的脸骤然失了血色,连带着枯瘦的手指都泛起青白,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整座小楼静得能听见座钟滴答,阿婆单薄的肩膀开始轻轻耸动,像秋风中瑟缩的枯叶。
她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佝偻的背弯成了虾米,浑浊的泪水混着鼻涕从皱纹里滑落,在蜡黄的脸上冲刷出两道浅色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