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终于压抑不住,发出一声悲切到极点的呜咽,枯瘦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那攥着老伴衣角的手,指关节捏得死白。
老人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让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和青筋、此刻却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死死抓住了江昭宁的胳膊!
那力道之大,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的绝望和疯狂,指甲几乎要嵌进江昭宁的手里。
“书记……书记啊……”老人泣不成声。
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的咸腥,断断续续地,却又带着一股倾泻而出的悲愤,开始了他的控诉:“是蒋文光……是那个挨千刀的蒋文光指使人干的啊!”
他嘴唇哆嗦得不成样子,喉头咯咯作响,手指紧紧抠进冰冷的瓦砾泥土之中:“我们……我们家在这块老地界住了……住了快三代人了啊!”
老人的目光,浑浊得如同积满泥沙的潭水,死死攫住那片只剩半堵残墙的祖屋地基。
那曾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所在,如今只剩一堆碎砖烂瓦,像被野兽啃噬后吐出的残骸。
他干裂的嘴唇猛地张开,声音骤然拔高,尖利得如同生锈的刀片刮过朽骨,“政府要征地,我们也认了!”
“我们不是刁民,我们答应!”
“可是那个蒋文光,他说得倒是很轻巧,‘先搬出去投亲靠友嘛,补偿款和新房子,等安排好了再说!’”
老人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撕裂出来,“等?我问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只回答了一句‘不定’,就再不理睬。”
他佝偻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枯枝般的手指痉挛地指向废墟:“我们就这一间遮风挡雨的屋子!”
“亲戚?祖辈扎根在这里,哪还有旁枝散叶的亲戚肯收留两个累赘?”
老人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裹着沉重的绝望,“而且……我那老婆子啊,她的病一天三顿离不了那苦汤药……那药罐子一开,满屋子都是又苦又涩的怪味儿,熏得人脑仁疼……”
“谁家不嫌晦气?谁愿意让两个老棺材瓤子,带着一身病气药味进门?”
浑浊的泪水终于冲破眼眶的堤坝,沿着脸上刀刻般的深壑蜿蜒而下,混着尘土,“可他们哪管这些?”
老人猛地仰起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声音再次变得尖利,如同濒死野兽的嚎叫,“他们不听!他们蛮横!他们不讲理啊!”
“三天前……就是三天前!”老人瞳孔骤然收缩,枯臂指向废墟深处,仿佛那恐怖的景象再次重演,“黑压压……一大片人!像暴雨前压城的乌云!”
“手里……手里都抄着家伙!”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铁棍!钢管!闪着寒光!比那门框还粗!”
“我们……我们两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东西,没签字!没同意!”
老人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摇晃,“可他们……他们连眼都没眨一下!二话不说……像一群红了眼的疯狗,嗷嗷叫着就冲了上来!”
“他们……他们打人!砸东西!”
“我儿子…我儿上去拦,就想理论两句啊……”老人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角几乎要裂开,“那个马老三!领头的!”
“就是刚才在这里那个最凶的!”
“一巴掌把我儿子掀倒在地!”
“还不解恨!”老人的声音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