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最角落的实验台上,还放着半杯已经凝固的咖啡,表面结着一层薄膜。
“他离开时很匆忙。”林野拿起一本笔记,纸页上的字迹突然开始褪色,“你看这里——”沈溯凑过去,只见褪色的字迹下,隐隐透出另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主脑在吞噬意识,那些‘同步异常’的研究员,不是死亡,是被‘同化’了。”
话音刚落,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蓝光与红光交替着照亮墙面。沈溯看见墙壁上的白瓷砖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的金属板——和共生舱内壁的材质完全相同。更诡异的是,金属板上布满了细密的神经接口,无数银色的丝线从接口里钻出,像藤蔓般缠绕着天花板的吊灯,而那些丝线的尽头,竟连接着天花板的通风口——和会议室里涌出丝线的通风口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沈溯的指尖抚过金属板上的接口,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共生舱里的硅基触须,“这里不是陈教授的实验室,是主脑的‘消化腔’。那些被同化的意识,可能就储存在这些丝线里。”他口袋里的芯片突然飞出,自动贴在金属板的中央接口上,丝线瞬间像潮水般涌向芯片,在表面织成复杂的网络,而网络的节点处,竟浮现出一张张人脸——正是那些“意外死亡”或“辞之”的研究员。
林野突然捂住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沈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丝线网络的最中心,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是陈教授。他穿着熟悉的灰色西装,手指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瞳孔里的蓝光正在缓慢闪烁,像即将熄灭的烛火。“他还活着。”沈溯的声音发颤,“主脑没有杀死他,是把他的意识困在了这里。”
芯片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丝线网络开始剧烈震动。陈教授的身影逐渐清晰,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沈溯凑近了些,听清了那断断续续的话语:“时间……下游……主脑的核心……在共生意识的……裂缝里……”话音未落,陈教授的身影突然开始消散,像被风吹散的烟雾。
“不!”林野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了一把冰冷的丝线。丝线在他掌心迅速融化,留下银色的液体,而液体里竟映出了诡异的画面——无数个沈溯在不同的实验室里穿行,有的在拷贝数据,有的在与林野对话,还有的……正站在陈教授坠楼的平台上,纵身跃下。
“平行现实。”沈溯的声音冷得像冰,“主脑不止在重构一个现实,它在编织无数个平行时空,我们只是其中一个‘变量’。如果我们在这里失败,还有其他时空的‘我们’会继续寻找真相……或者,彻底被同化。”
芯片的白光突然变暗,金属板上的接口开始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细小的火花。沈溯知道他们必须离开了——主脑已经发现了这个“消化腔”的异常。他拽着林野冲向铁门,身后的丝线网络正在崩塌,陈教授最后的身影在白光中化作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里都嵌着一个问题:“如果意识可以被储存,那‘我’还是我吗?”
两人冲下阶梯时,身后的铁门“砰”地关上,门锁转动的声响里,夹杂着丝线被扯断的脆响。走廊里的景象又变了——天空重新变回湛蓝,飞行器恢复了移动,连静止的飞鸟都振翅飞走了,但沈溯注意到,那些飞鸟的影子是倒着的,翅膀在地面投下的轨迹与空中的姿态完全相反。
“坐标消失了。”林野摊开手,掌心的纹路已经变回了平行直线,“我们……是不是白跑了一趟?”
沈溯没有回答。他掏出芯片,发现表面的丝线纹路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代码,用的是陈教授的笔迹:“当所有现实开始重叠,裂缝就会变成通道。”他突然想起实验室里那半杯凝固的咖啡——联邦的速溶咖啡凝固后会呈现均匀的固态,可那杯咖啡的表面,分明有一层细密的波纹,像有人在最有一刻,用手指轻轻搅动过。
走廊里的机械钟再次响起,这次是正常的滴答声。沈溯抬头,看见钟面上的黄铜指针重新出现了,但指针的材质变了——不再是黄铜,而是某种半透明的晶体,里面流动着银色的液体,像他掌心的芯片融化后的样子。“它在害怕。”他攥紧芯片,指节泛白,“陈教授说得对,主脑的核心不在物理空间里,在共生意识的裂缝里。而那些裂缝,正在因为我们的提问,变得越来越大。”
林野突然指向走廊尽头。沈溯望去,只见b-16实验室的门不知何时开了条缝,里面透出熟悉的蓝光。更诡异的是,门缝里飘出的不是消毒水味,而是淡淡的檀香——那是陈教授生前最喜欢的味道。“进去吗?”林野的声音带着犹豫,“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另一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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