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多理解一点‘惊奇’,就会有更多‘已知’被抹去。下次消失的,可能是你最在意的人,甚至是‘你是谁’的记忆。”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突然开始闪烁,红色的箭头指向左边。沈溯回头时,看见小陈正站在那里,白大褂干净得没有一丝痕迹,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笑容。“教授,该去开会了。”她说,“今天要讨论‘绝对准时’项目的启动仪式呢。”
沈溯的瞳孔骤然收缩。“绝对准实”项目是三十年前的研究,早就因为没有进展被终止了。可小陈的语气自然得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她手腕上的手表指针稳稳地指向八点整,分毫不差。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铅盒,晶体的蓝光映在他的瞳孔里,像一片正在扩大的海。未来的自己已经不见了,走廊里只剩下他和“小陈”,还有那些动作诡异的影子。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那个陌生号码:“选择的代价,从来都不是失去,而是你必须相信,剩下的就是真实。”
沈溯握紧了铅盒。他不知道该走向左边那个“正常”的世界,还是跟着安全出口的箭头,走向那个充满未知的方向。他只知道,从今天起,“此刻”这个词,已经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它不再是时钟上的一个数字,而是需要用时去来证明的,唯一的真实。
走廊里的咖啡香不知何时又弥漫开来,和实验室里的味道一模一样。沈溯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没喝今天的咖啡。可他已经分不清,这个念头是真实的记忆,还是熵海在他脑海里投下的又一个幻影。
沈溯的指甲掐进掌心时,才惊觉自己正站在实验室门口。
熟悉的蓝山咖啡香漫过鼻尖,百叶窗的光影在操作台上投下整齐的格纹——和一小时前一模一样。小陈背对着他坐在显微镜前,白大褂袖口的淡绿痕迹清晰如新,仿佛刚才的褪色只是幻觉。
“教授,你的咖啡凉透了。”她头也不回地说,指尖在键盘上敲出规律的嗒嗒声,“早上七点零三分煮的,现在都快九点了。”
沈溯低头看表,指针稳稳地停在8:57。他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操作台角落,电子钟的数字清晰地跳动着,每一秒都分毫不差。可当他转身时,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却在做着完全不同的动作——他抬手摸向口袋,倒影却在低头喝咖啡。
“上周二的实验日志,我找到了。”小陈突然转过身,手里举着那本黑色封皮的本子,页面上的字迹工整清晰,他的签名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笑脸,“您当时说我记录得太潦草,非要我补画试剂反应示意图呢。”
沈溯的喉咙发紧。他清楚记得这本日志正在变得透明,可此刻它沉甸甸的,纸页边缘还沾着干涸的咖啡渍——那是他上周打翻杯子时溅上的。更诡异的是,日志最后一页,三天前写下的时间公式正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活物般在纸上微微蠕动。
“地下三层……”他艰难地开口,“储存库的时间晶体……”
“什么晶体?”小陈眨眨眼,睫毛上的荧光粉末簌簌掉落,“咱们研究所哪有地下三层?电梯只到负二楼啊。”她指了指窗外,“您看,安保部的老张正在给负二楼换门锁呢。”
沈溯猛地转头,看见老张站在楼下的空地上,手里拎着个崭新的电子锁,制服领口系得整整齐齐。他抬头朝实验室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那是张年轻了至少十岁的脸,眼角的皱纹消失得无影无踪。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当‘异常’被修正,‘正常’才是最深的异常。”
沈溯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金属架。试管落地的脆响中,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从地面爬起来,顺着墙壁向上蔓延,像条黑色的蛇。影子的手里握着个铅盒,蓝光透过盒缝渗出来,在天花板上投下扭曲的符号——正是《熵海溯生录》扉页上的那个莫比乌斯环。
“教授!”小陈的尖叫突然变得遥远,“您的手!”
沈溯低头,看见自己的左手正在变得透明,皮肤下的血管里流淌着幽蓝的光,像被时间晶体的碎片侵入了血液。更可怕的是,无名指第二关节处的疤痕正在消失——那是他七岁时玩火留下的印记,伴随了他四十多年。
“原来如此。”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不是未来的自己,也不是陌生号码的发信人,而是某种更古老的存在,“你们称之为‘失去’的,其实是存在形式的转换。”
沈溯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他独自在实验室观测时间晶体时,曾听见晶体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无数人在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