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数据板放在桌上,目光突然被桌面的水环吸引,“咦?这是……”
水环在她说话时开始收缩,边缘凝结成冰晶般的棱角,最终化作颗十二面体的水珠,悬浮在离桌面三毫米的地方。沈溯伸手去碰,水珠却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斑,在他掌心拼出半行模糊的字迹——“河的尽头是”。
“什么东西?”小林凑近看时,光斑已经融进沈溯的皮肤,只留下道转瞬即逝的蓝光。她挠了挠头,指着数据板上的星图,“对了,新发现的那片‘手形云’有点奇怪,它的引力场频率和观测站的通讯波段重合了。刚才试了试发送测试信号,居然收到了回音。”
沈溯的目光落在星图上。那片星云的轮廓确实像只张开的手掌,五指的位置刚好对应五颗近日行星。他注意到小林手腕上的身份环在闪烁,那是意识波动超标的警示灯——全站人员的意识屏障在“茧状云”事件后都变得异常敏感,但小林的波动曲线尤其诡异,像是有两股频率不同的意识在她脑子里共振。
“回音是什么内容?”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乱码,”小林调出频谱图,“但陈博士说这乱码的规律,和三十年前‘星尘号’探测器失踪前发回的最后一段信号一模一样。”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您说,那探测器……会不会也是被意识云卷走的?”
沈溯没回答。他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光斑的温度。三个月前他总觉得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是幻觉,现在却突然明白——那些没说出口的告别,早就顺着意识的潮汐,漂流到了宇宙的某个角落。
观测大厅的穹顶屏幕上,“手形云”的实时影像正缓慢旋转。陈默站在控制台前,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跳跃,调出的频谱图上,乱码信号的波峰正在逐渐变高,像一串被拉长的音符。
“你看这里,”他指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戳,“每次乱码增强,地球上的‘记忆馆’平台就会出现访问高峰。昨天有人上传了段‘星尘号’宇航员的临终录音,说看到‘会思考的星云’,结果三小时后,这团云就长出了第六根手指。”
沈溯的目光扫过控制台旁的金属架,那里放着台老式录音机——这是观测站的古董,据说曾记录过人类首次在月球背面的通话。此刻它的指示灯正闪烁着,磁带在里面缓慢转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周教授的通讯恢复了吗?”他问道。
陈默摇摇头,调出地球的实时影像。赤道上空的蓝光已经消散,但南极冰盖的边缘出现了圈诡异的绿光,形状像枚巨大的指纹。“联盟刚发来消息,那里的冰川正在以每秒三米的速度融化,融化的水里检测到了高浓度的意识能量——和你母亲诗集中夹着的玉兰花瓣能量特征完全一致。”
沈溯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母亲的葬礼上,周明远把那片压在诗集里的干花瓣交给了他,说“这是她留给你的锚点”。当时他没懂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却突然意识到,那片花瓣或许不是普通的植物标本。
“还有更奇怪的,”陈默压低声音,“林夏刚才给我发了份报告,说沈老师您的意识模型深层,有个能量结构和‘星尘号’的黑匣子完全吻合。三十年前失踪的探测器,怎么会……”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穹顶屏幕上的“手形云”突然收缩,五指猛地攥成拳头,太阳系的行星轨道图瞬间变成红色,地球的位置闪烁着危险信号——它的公转速度正在加快,一天的时长已经从二十四小时变成了二十三小时五十八分。
“它在回应‘记忆馆’里的恐惧情绪!”陈默的声音发颤,“有人在平台上上传了‘世界末日’的模拟视频,观看量已经超过五千万了!”
沈溯的目光突然被控制台旁的录音机吸引。磁带还在转动,但沙沙声里,隐约透出个模糊的女声,像是在念一首诗。他走过去按下播放键,清晰的声音立刻在大厅里回荡——那是他母亲的声音,念的却是首他从未听过的诗:“当贪婪的手指攥紧星轨,沉睡的熵海将苏醒,以遗忘为代价,重置所有存在的坐标……”
录音在这时戛然而止。屏幕上的“手形云”完全攥成了拳头,地球的轨道线开始扭曲,像条被拉紧的橡皮筋。
林夏在心理科的实验室里,盯着全息沙盘上的异常数据流。沈溯的意识模型核心处,那颗金色的“锚点”正在发光,周围环绕着无数细小的光点——每个光点都是段具象化的记忆,其中最亮的那个,投射出“星尘号”探测器的影像:它在星云里解体时,金属碎片在空中拼出了半行字:“我们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