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那是一点也看不见的。”
林秋水苦笑一下,那笑比哭还难看:“要是他当时让你再特意提醒我一声,这事不就轻轻松松过去了吗?可他偏不,偏要这样以牙还牙,互相伤害,用同样的方式给我难堪。结果呢?伤了多年的情分,断了同学的道义,他自个儿又图了个啥呢?”
他忽然想起佟伯伯对他说过的话。
那年,外甥龙龙来太平市上大学,佟伯伯和姐姐姐夫特地从北京赶过来送孩子。林秋水里里外外张罗,帮着办理手续、联系老师、领用物品,忙得脚不沾地,中午在大饭店用好菜好酒招待大家,安顿好学校的事,林秋水又开车把大伙送回到林家庄。吃过晚饭,柔和月光洒在宁静村庄,给一切都披上一层银纱。佟伯伯把林秋水叫到大门口,两人并肩站着,在这安静氛围里,佟伯伯缓缓跟林秋水聊起“感恩”的话题。
佟伯伯目光温和,带着一丝探寻,轻声问道:“秋水,你为啥对我们这么尽心尽力,忙前忙后呢?”林秋水微微一怔,旋即认真答道:“佟伯伯,首先,在工作上,三叔帮过我的忙,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所以感恩。再者,平常我跟姐姐姐夫来往多,相处融洽,关系好,在我心中,始终是爷爷以下的大家庭概念,而不仅仅是自己的小家庭,自然想为家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儿。”
佟伯伯静静听完林秋水的话,微微点头,眼里透着欣慰与感慨。他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与温情,缓缓说道:“秋水啊,如今这社会,人心浮躁,真正知道感恩的人已经没几个了。好些年前的事儿,你还念念不忘,这份心意难得,说明你心地善良、懂事明理,更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现在好多人呐,只知道一味索取,得到别人帮助,顶多当时嘴上说几句感谢话,过后就把恩情抛到九霄云外,更别说感恩回报了。伯伯相信,好人有好报,你这么善良重情,以后肯定会得到福报的。”
佟伯伯那掏心掏肺、情真意切的话语,像温暖春风,轻轻拂过林秋水心田,让他心里泛起层层涟漪,感触万千,各种滋味在心头交织,难以言表。
这番话,林秋水记了一辈子,像是在心里头点了一盏暖融融的灯。
可如今,他看着路兵决绝消失的背影,心里头那盏灯好像被冷风吹得明明灭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悲凉。
这世上,为什么善良的心肠总是容易被辜负?为什么滚烫的真心总是轻易被践踏?为什么有些人,永远只会在自己受了伤的时候哭天抢地,却从来不肯低下头,问一句别人是不是也疼?
林秋水想起社会上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为了权、为了利,什么都干得出来,把人与人之间那点可怜的信任像啃骨头一样,啃得干干净净。钱和权,好像成了衡量一切的唯一尺子,感情和义气,倒成了可以明码标价的交易筹码。老祖宗传下来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如今听起来倒像个不合时宜的大笑话。
可他心里头,还是愿意相信,天道好轮回,人世间的那股浩然正气,总有一天会回来。就像他最最敬佩的导师曾说的,人身上要兼有虎气和猴气,虎气是坚定,是无畏;猴气是灵活,是智慧。正因为有这般气魄,才能在那些风雨如晦的年代,带着人们闯出一条生路。
那他自己呢?林秋水默默问自己:我身上又有什么气?
他想,自己或许有的是马气和兔气。
马气赋予他热烈奔放的性格,像奔腾在草原的骏马,活力满满、激情四射,对人忠诚善良,总是掏心掏肺对待身边人;兔气让他像林间兔子,敏感胆小,碰到危险困境,本能选择快速躲避。但是说到底,不管是马还是兔,都是食草动物,攻击性差,防守能力也弱。他的善良,有时反倒成了被人欺负的弱点;他的正直,也常让他在现实里受伤,仿佛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坚守善良正直成了一种致命弱点。他的善良,有时候就成了别人眼里的软弱可欺;他的正直,有时候反而成了容易被人瞄准的靶子。
可即使是这样,他仍然不愿意让自己变成一头只知食肉的猛兽。
“我可以被伤害,可以吃亏,”他独自站在爷爷奶奶长满青草的坟前,对着冰冷的墓碑轻声说,像是立誓,又像是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