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晚低下头,声音有点闷,“我现在这样,被周淑芬那么一闹,名声早就烂大街了。
再说……”
她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你是好人,我信得过你。”
陆战锋的喉结动了动,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点麻,又有点暖。
他退伍回来这些日子,听够了风言风语,说他打仗伤了身子才退伍的,说他立的军功是假的,像沈星晚这样直白地说“信得过你”
的,还是头一个。
“协议怎么签?”
他忽然问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沈星晚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你……你同意了?”
陆战锋点了点头,从桌角拿起半截铅笔和一张烟盒纸:“写下来,免得日后有麻烦。”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陆战锋说话算话,但丑话说在前面,既然是假结婚,就得有假结婚的样子,互不干涉私生活,分房睡。”
“好好好!”
沈星晚连忙点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我都同意!
分房睡,互不干涉,这些都写进去!”
她看着陆战锋低头写字的侧脸,灯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两个走投无路的人,像是在寒冬里互相取暖的刺猬,小心翼翼地靠近,既要借对方的温度,又怕刺伤彼此。
陆战锋的字写得很硬朗,带着股军人的利落。
他在烟盒纸上写着:“今有沈星晚与陆战锋,自愿结为名义夫妻,为期一年。
期间,双方分房居住,互不干涉私生活,共同应对双方家庭及社会关系。
一年后,若双方无异议,则办理离婚手续,宅基地及陆战锋个人财产归各自所有,互不牵扯。
立此为据,双方签字。”
他把烟盒纸推到沈星晚面前:“看看,有什么要改的。”
沈星晚仔细看了两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只是在“共同应对双方家庭”
后面,又加了句“周淑芬不得再以任何理由骚扰沈星晚及其财产”
。
陆战锋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没有印泥,按手印吧。”
陆战锋拿起那半截铅笔,在烟盒纸末尾画了两个小圆圈。
沈星晚咬了咬指尖,在第一个圆圈里按了个红印。
她的指腹很软,印子也浅,像朵小小的桃花。
陆战锋看着那个指印,忽然想起刚才在巷尾,她攥着水果刀的样子,明明那么瘦,却硬是撑着不肯倒下。
他也伸出手,在第二个圆圈里按了个手印。
他的指腹全是老茧,印子又深又清晰,边缘还沾着点墨渍。
两个大小不一的指印并排落在纸上,像枚奇怪的印章,敲定了这段荒唐却又带着希望的约定。
陆战锋把烟盒纸撕成两半,一人一半。
纸很薄,带着烟草的味道,沈星晚小心翼翼地把属于自己的那半折好,塞进贴身的口袋里,像是握住了救命的稻草。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她抬头问,眼神里带着点茫然,又有点期待。
结婚这种事,她前世想都不敢想,没想到重生后,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和一个只认识两天的男人定下婚约。
“明天去公社扯证。”
陆战锋说得干脆利落,“早点把证拿到手,免得夜长梦多。”
他顿了顿,看着沈星晚肘上的伤口,起身从墙角的帆布包里翻出个小药瓶,“这是部队带回来的消炎药膏,你先涂上。”
药膏是锡制的小瓶,上面印着外文,瓶身有点变形。
沈星晚接过药瓶,打开闻了闻,一股清凉的薄荷味窜进鼻子里。
她刚想往胳膊上涂,陆战锋忽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我来吧。”
他的声音有点低,从桌上拿起根干净的棉签,蘸了点药膏,小心翼翼地往她肘上的伤口涂去。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她,指尖偶尔碰到她的皮肤,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煤油灯的火苗又晃了晃,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墙上的剪影像是相拥的姿势。
沈星晚能闻到陆战锋身上淡淡的硝烟味,混着药膏的薄荷香,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让她心跳得像擂鼓。
“好了。”
陆战锋很快涂完药膏,收回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像有电流窜过,他猛地缩回手,耳根悄悄泛了红。
“谢……谢谢。”
沈星晚低下头,不敢看他,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屋里又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沈星晚忽然觉得,这简陋的土坯房好像也没那么冷了,煤油灯的光虽然昏黄,却带着点安稳的暖意,像冬夜里的炉火,让两个漂泊的人,暂时找到了可以停靠的角落。
“你睡床,我睡椅子。”
陆战锋忽然开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