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寻了香菱去陪邢夫人说话儿,自个儿抬脚进了侧花园。沿小径而行,兜转过一处竹林,便见李纨独坐亭中。
陈斯远信步到得亭中,二人厮见过,李纨便打发丫鬟碧月出去望风。
待其一走,陈斯远便道:“兰苕可有要紧事?”
李纨抿嘴颔首,简短截说,便将黛玉之母贾敏的嫁妆说了一通。陈斯远默然不语,心道此事贾母只怕早就知情,此番不过是装糊涂罢了。
想那原文中凤姐儿曾点算过,贾家几个姑娘连同黛玉都是一般,由老太太出一万两银子做嫁妆,话里话外半句也不曾提过贾敏的嫁妆。
为何不说?只怕那会子贾敏的嫁妆早就被贾家人等蛀空了!
李纨说罢,寒心道:“待贾家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我这个孀居的孙媳妇?”说话间将一只紫檀木的匣子推送过来,道:“这些银票留在身边,只怕是招灾惹祸之源。远哥儿,这银子你帮我们娘儿俩保管着,让若有一日我不好了,等兰儿长大成人,你再交给他。”
陈斯远顿时急了,蹙眉便要开口,旋即被李纨止住。道:“不过防着万一,我知你心意,也不用赌咒发誓的。此来一则为了这些银钱,二则,是兰儿的蒙师请辞归乡,侍奉母疾去了。还要请你帮着找寻个妥帖的先生来,断不可耽搁了兰儿的功课。”
陈斯远本待一口应下,忽而心有思量,半晌才道:“兰哥儿素来用功,先生多有夸赞。要我说,再有二年,兰哥儿足可以下场一试。他今年十岁,也不算小了,何不送往金陵,央了李祭酒为其寻个妥帖书院?如此二、三年后,说不得便能一举中第呢。”
“送往金陵?”李纨听了大为心动。细细思量,江南学风之盛远非京师可比,且‘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自宋以降士子便有游学之风。将贾兰送去金陵,可谓一举两得。
再者说了,贾家如今波云诡谲,婆母王夫人心思愈发歹毒,万一知晓自个儿有海量银钱傍身,说不得便会生出什么歹毒心思来。兰儿送去金陵,正可以避难。如此,便是事有不谐,也只落在自个儿身上,断不会牵连了兰儿。
李纨越想越妥帖,转念又蹙眉为难道:“只是此事要如何与老太太分说?”
陈斯远笑道:“此事还不容易?正好此时正值盛夏,要远行也须得等到入秋再说。兰苕大可以往金陵去信一封,等得了李祭酒回信,我就不信老太太会拦阻。”
李纨一想果然是这般道理,顿时心下熨帖,只觉亏得有远哥儿在,不然自个儿遇事儿慌手慌脚的,还不知如何处置呢。
因是一时星眸滢滢,满含情谊。陈斯远霎时口干舌燥,亏得远处传来司棋的声音,这才强行止住身形,不曾逾越了。
临别悄然勾了勾李纨的手指,陈斯远这才回转厅中与邢夫人絮叨。
且不提此间情形,却说荣国府中,大老爷贾赦送过贾雨村,于门前踯躅良久,这才一顿足,甩着宽袍大袖直奔荣庆堂而去。
少一时进得荣庆堂里,此时贾母小憩才起,正由琥珀服侍着吃参茶呢。
见贾赦气势汹汹蹙眉而来,贾母便不喜道:“大老爷可有何事?”
贾赦一拱手,道:“孩儿有一桩要紧事,还请母亲屏退左右。”
贾母一怔,朝琥珀递了个眼神儿,内中丫鬟便随着琥珀鱼贯而下。
待内中再没旁人,贾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