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行了段。
以前他老听都将说,愚蠢会传染,那他可得离两个小刘都远一点!
毕竟,打仗打到最后,还是打脑子!
……
此时队伍前,张龟年终于忍不住了,夹着马腹,奔到了赵怀安旁边:
“使君,虽然咱们多半确定那些人是川东兵!可万一真的是天平军,咱们这样杀,岂不是取祸吗?”
赵怀安嗤笑了声,乜看张龟年:
“老张,你还是不懂我。我杀这帮人和他们是不是川东兵,天平军有关系吗?这些兵痞,看到了就是一刀,有那么多想法?”
张龟年欲言又止,却被赵怀安打断了,赵大继续道:
“我明白,你是在想我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毕竟当日在邛州城内,内外藩兵都掠杀成那个样子了,咱为何没个动静,现在看个毫无关系的流民尸体,就情绪那么大。”
“我甚至还明白,你心里在想咱赵大也不过是个虚伪的人,真要站出来救人,在邛州不站出来,现在遇到落了队伍的川东兵,倒是会义正言辞了。”
张龟年整个耳朵赤红得滴血,他慌忙解释:
“使君,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赵怀安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
“但我有!因为我赵大真的就是个虚伪的人!我也有心,我也有善良,但我不敢表达。在邛州城,大伙到处都在抢,都在杀,偏就我一个人有心有善吗?不是!但没人敢站出来,因为谁站出来,谁就死!”
“不是死在邛州城内,就是死在下一次的战场,而且必然是身后中箭。而且你信不,就算这样,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被按战死抚恤,更坏的我就不说了!”
“所以我把脑袋缩起来,我当没看见,我就想着多收一点人,这样收一个就能活一个。而且,我还不收没用的,因为我也养不起无用之人!这就是我,有点良心,但不多!”
张龟年一直不说话,他在听。
赵怀安又自嘲了句:
“我是缩头了,可我这心依旧难受。那会你不在,我和兄弟们还在白术水那边团营,我其实之前就知道这仗要败,要输,我那会还很幼稚,还想问鲜于岳,咱们这仗不能打吗?我大唐武士如何怕过人?”
“但是呢?我嘴上说的义正言辞的,好像我是欲战而不得。但实际上呢?就在开战前,以前保义军的孙传秀就来我这吃酒,我一点没提过这事。有时候我老在想,我那晚要是和老孙他们讲了这事,聊了上头的情况,他们和慕义军那两千多号人会不会就不用死了!”
“老张啊,我是不是很虚伪!明明自己怕得要死,却嘴上喊着兄弟义气!明明就想自己逃命,却还要摆出一副欲战而不得!”
这一次,张龟年没有沉默了,他看着赵怀安,非常认真地道:
“主公,你不虚伪,反而你是至真至诚!”
张龟年说那句“主公”后,赵怀安明显有一愣,他下意识笑了,又沉默了下,才喃喃:
“我觉得世道不该这样,我觉得军人就该保家卫国,我觉得百姓就该安居乐业,我也觉得当官的就该想着如何谋福祉,有手艺的就能凭自己本事吃到饭。但我却一样没看到,反而我自己成了那个不合时宜的人。”
“所以我小心隐藏着,但我怎么藏,我那心都藏不住。而且说来也怪,以前我没听咱老帅被腰斩的时候,我藏得住。我没看见邛州被杀了扔沟里的小孩尸体,我也藏得住。再没听你和老董他们聊王仙芝、黄巢的事,我依旧藏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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