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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穹开始渗出细密水珠,但落在士兵们脸上竟是滚烫的。王铁柱扯开棉衣领口,发现贴身的羊皮袄早已被汗水浸透。他想起家乡的旱季,想起父亲说过沙漠里会出现海市蜃楼,但从未想过寒极之地也会有这般诡谲的幻象。雪屋外传来清军撕扯兽皮的声响,那些皮毛突然像活物般扭动起来,将士兵们缠成裹尸布般的茧。
突然有冰晶从穹顶坠落,在火堆里炸开幽蓝的火花。小六子捡起一块,发现里面冻着半片清军的指甲——那指甲盖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迹。老兵们突然意识到,那些渗入雪墙的红色液体,恐怕不是雪水融化后的铁锈,而是清军指甲缝里渗出的血。
雪屋开始倾斜,冰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王铁柱把最后半块麦芽糖塞进小六子手里,糖纸上的小船此刻正载着暗红液体,在融化的雪水上缓缓下沉。远处传来清军军官的嘶吼,但声带撕裂的声响里混着野兽般的低吼。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雪屋里只剩下冰壁深处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抓挠声。
当冰壁的抓挠声突然变成有节奏的敲击时,王铁柱的刺刀已经抵在了冰墙上。刀尖与冰面接触的瞬间,整面冰墙突然泛起涟漪般的波纹,那些暗红色液体像被惊醒的蛇群,在雪地上疯狂游窜。最诡异的是,这些液体竟开始逆着重力向上攀爬,在冰壁上勾勒出模糊的人形轮廓。
铁柱哥!看那些影子!小六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冰墙上的人形突然清晰起来,分明是清军士兵的剪影,但他们的四肢比例扭曲得可怕,手指末端延伸出锋利的冰刺。这些影子以诡异的频率抽搐着,仿佛在模仿某种古老的祭祀舞蹈。
军医突然跪倒在地,从怀里掏出个生锈的铜哨——那是他行医时用来召唤病人的工具。他颤抖着吹响哨子,刺耳的音波在雪屋里震荡。奇迹发生了:那些冰刺影子突然静止,铜哨声像无形的锁链将它们钉在冰墙上。军医的嘴唇因寒冷而发紫,却仍坚持吹出断续的旋律,每声哨响都让冰墙上的血痕褪色几分。
士兵们这才发现,那些渗入雪墙的血液正在形成某种符文。王铁柱的刺刀顺着纹路划开冰层,冻在冰里的清军指甲突然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整面冰墙开始剥落,露出后面漆黑的雪层——那雪层里嵌着无数冰晶,每颗冰晶中都冻结着清军士兵扭曲的面容。
小六子突然扑向冰墙,用冻僵的手指抠挖那些冰晶。他的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却仍固执地重复着:我要把他们救出来!王铁柱抓住他的手腕,发现男孩的掌心正泛着不正常的青紫——那些冰晶里的寒气,竟通过接触在侵蚀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