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岚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兀自摸着孙子的胳膊念叨:“瞧瞧,指定是京城的饭菜不合胃口,这一趟可受委屈了……不怕不怕,奶奶今晚就炖肉,给你好好补回来!”
陈佳浩一听有肉吃,立刻眼睛亮,搂着奶奶的脖子响亮地亲了一口,逗得张岚顿时眉开眼笑。
陈默正好搬着行李下来,打趣道:“妈,您这啥眼神?他哪是瘦了,分明胖了一大圈,再这么下去,你都快抱不动了。”
张岚没好气地白了陈默一眼。
转身又去帮着大姐抱跳跳了。
一家人把东西搬进家门,陈默才现陈建川没在家。
“妈,我爸呢?”
“还说呢,这几天你爸整天不见个人影,晚上都时常不回来。
不是在山上,就是去县里,也不知道成天在忙什么,我也看不懂。”
张岚听到陈默问起陈建川,一撇嘴,就开始抱怨起来了。
正说着,陈建川就背着个大背篓,风尘仆仆地从门外跨了进来。
他额上沁着汗珠,衣襟沾了些山间的尘土,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焦虑。
“爸,你这是干嘛去了?”
陈默立刻起身,迎上前帮忙卸下父亲肩上那沉甸甸的背篓。
陈建川一眼看到儿子,仿佛抓住了主心骨,还没等背篓完全落地,就一把紧紧抓住陈默的胳膊,声音因急切而有些沙哑:“小默,你回来得正好!
我跟你说,抚县那个国营饭店…出岔子了!”
陈默一听这开头,心就往下一沉。
他早就觉得那个采购员葛师傅办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果然还是出问题了。
陈默没让父亲急着说下去,先扶着他到院里的矮凳上坐下。
“爸,你先喘口气,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声音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同时,陈默抬头朝温亦雪递了个眼神。
温亦雪会意,立刻转身进屋,倒了满满一茶缸温开水递过来。
陈建川接过茶缸,也顾不得烫,仰起头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个底朝天。
他用袖子抹了把嘴,长长舒了口气,这才稍微定下神,接着说道:“二狗子前几天按约定,跑了趟抚县把新采的菇子送过去了。
可回来时,没拿到现钱!
那个姓葛的,就塞了张白条给他,说什么月底统一去饭店结算,还假惺惺地说饭店就在那儿又跑不了,让咱们放心。”
陈建川越说眉头皱得越紧,语气里满是愤懑。
“二狗子把白条给我了,我这心里头立马就咯噔一下!
这都什么年月了,谁还兴打白条这一套?这跟当初说好的根本不一样啊!”
陈默安静地听着,眼神逐渐锐利起来,但他并未打断,只是示意父亲继续。
“我放心不下,又特意带着二狗子和长春跑了趟抚县。
结果呢?连姓葛的人影都没见着!
店里的人支支吾吾,说他出差了,归期不定,让我们过些日子再去。”
陈建川的声音里带上了怒意,“我们不死心,在那附近硬生生蹲了两天!
结果还是没逮着人。
在县里人生地不熟,住宿吃饭都是开销,没办法只能先回来了。”
说着陈建川从兜里掏出那张抚县国营饭店给开出来的白条摊开。
“可我这心里头,越琢磨越慌,这事儿从头到尾都不对劲儿!
小默,你说……”
“是不对劲儿。”
陈默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平稳,但仔细听去,却透着寒意。
他目光扫过白条上面模糊的章印和潦草的字迹,眼神微微眯起。
“后来,我去县城和星海提了这事儿。
星海说,你临走前特意交代过他,万一你一时回不来,这事儿就交给他去处理。
结果还是我自作主张,没跟他通气就让二狗子先去送货了……”
陈建川说起这事,语气里透出几分懊恼,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
“爸,这事儿不怪你,是他们先不守规矩的。”
陈默不想父亲自责,在说着谁刚干买卖就能面面俱到啊,都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在说因为跟彭县国营饭店的合作一直很稳定,上次陈建川又没跟陈默一起去抚县谈这笔买卖,难免会对国营饭店这个金字招牌有滤镜,很正常。
陈建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星海隔了两天特地来找我,说他托人仔细打听了抚县那家国营饭店。
原来那个采购员惯用这种手段,也不是完全不给结款,但每次都要拖个一年半载。
但咱们这种小本生意,哪经得起这么拖啊?”
“我就自己做主,先停了给他们的供货。
好在省城那两个工厂食堂的订单已经稳定下来了,每天都要走不少货。
还有你之前提过的那个摊主也主动找来合作,我们已经开始给他铺货了。
虽然我不太明白你说的那个先供货在定期结算的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