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十至西海,仅存二三!”
“奸商劣贾充斥其间,所供之物多霉烂不堪、粗制滥造!齐牧及其党羽,于神都至西海之转运关节,层层盘剥,中饱私囊!致使前线将士缺衣少食,军械朽坏,士气低迷;流离失所之民嗷嗷待哺,重建之资无端蒸发!”
“臣屡次行文催问,皆如石沉大海!此非天灾,实乃人祸!”
“齐牧此人,实乃国之巨蠹!如此贪墨军国重资,动摇边陲根基,其罪当诛!”
“伏乞陛下圣鉴,立斩此獠,以正国法,以安军心,以慰黎庶!”
“若陛下再行姑息,恐西海将复蹈前辙,酿成滔天大祸!臣虽万死,不敢不言!”
“砰!”
隆化帝猛地将奏折重重摔在御案上,震得笔架砚台一阵乱颤。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却又夹杂着无法言喻的憋闷和深深的无力感。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隆化帝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萧钦言!才去了一个萧钦言!这才多久?齐牧!朕亲手提拔的齐牧!朕要的疯狗!朕用来撕咬林如海的刀!怎么…怎么转眼也变成了这副贪得无厌的嘴脸?!”
“朕的银子!朕的西海!朕的江山!难道就是给你们这群蠹虫蛀空的不成?!”
隆化帝想起齐牧当初在乾清宫那副感激涕零、誓死效忠的模样,说什么“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定当恪尽职守,竭忠尽智”,如今看来,全是狗屁!”
不过是披着“忠君爱国”外衣的又一条贪婪的鬣狗!
隆化帝烦躁地在御座前来回踱步。
谢襄的奏报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坐立难安。
西海那个烂摊子,好不容易用林如海提出的“和策”暂时稳住番邦,又抽调了京营八万精锐由谢襄统率去“示之以威”,这才勉强将局面按住,开始艰难的重建。
结果呢。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
齐牧这条疯狗,不去撕咬林如海,倒先扑到西海这摊浑水里大快朵颐起来了!简直混账透顶!
杀了齐牧。
念头在隆化帝脑中一闪而过,带着强烈的诱惑。
谢襄的奏折里那份“立斩此獠”的杀气,几乎要破纸而出。
杀了这条不听话的疯狗,既能平息谢襄和前线将士的怒火,也能震慑朝堂,更能在林如海面前展示自己并非全然昏聩。
可……杀了之后呢?
隆化帝的脚步停了下来,目光阴沉地看向文渊阁的方向。
林如海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端坐于紫檀条案之后,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匣上,压着那枚象征帝国中枢权柄的“文渊阁大学士关防”铜印。
自萧钦言倒台,林如海顺势而起,威望日隆,内阁俨然已是林如海的一言堂。
那日乾清宫内,面对西海惨败,群臣匍匐战栗,唯有林如海能从容应对,条陈方略。
那一刻,隆化帝感受到的不仅是群臣的依赖,更是一种令他极度不安的威势。
柯政独揽大权的阴影再次浮现心头。
林如海,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隆化帝扶持以制衡萧钦言的林如海了。
他成了新的“心腹之患”。
齐牧此人,表面上是清流领袖,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但隆化帝选中他,不过是要做一条撕咬制衡林如海的疯狗罢了。
如今这条狗刚放出去咬人,还没真正伤到林如海分毫,自己倒先惹了一身腥臊。
若此刻就宰了齐牧,内阁之中,还有谁能站出来牵制林如海。
难道真要看着林如海彻底掌控内阁,变成另一个柯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