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条……实在……实在过于苛刻了。”
“我突厥部众纵有罪过,亦是长生天的子民。”
“五年为奴……恐……恐断了我漠南草原各部的根脉啊……苏大人能否……再宽宥些许,容我等……再商议一个……两全之策?”
他话音未落,几个年轻气盛的首领眼中又闪过一丝不甘,但终究在顾廷烨那只独眼凌厉如刀的扫视下,强压了下去,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
苏慕白闻言,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他并未看那老者,目光反而投向帐顶,仿佛在欣赏那牛皮帐顶的纹路,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苛刻?生路本官已经给了。此乃幽州府衙的章程,非是市集讨价还价之地!你们,”
他目光陡然垂下,锐利如电。
“如今有何资格与本官谈条件?”
“要么,接受本官开出的生路,带着你们残存的部众,迁往指定草场,遵我军令管制,交出该交的人,换取粮草活命。”
“要么,”
苏慕白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北地刮骨的寒风。
“现在就滚出这座营盘,回到你们的残部中去。”
“本官倒要看看,尔等如何凭着自己那点‘长生天子民’的傲骨,熬过即将到来的寒冬!”
“看看你们的族人,是更愿意为奴苟活,还是甘愿化作草原上无人收殓的枯骨!”
“选!”
最后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在帐内,震得所有突厥首领浑身一颤。
那点卑微的试探被彻底碾碎,不留半分情面。
老者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身躯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他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其他首领更是面如死灰,眼中只剩下绝望和深不见底的屈辱。
在绝对的实力和冰冷的生存现实面前,所有的愤怒和骄傲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重得让人窒息。
半晌,那老者才用尽全身力气,声音细若蚊呐:
“……苏……苏大人……可否……容我等……出去……商议片刻……?”
苏慕白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如同驱赶一群碍眼的蚊蝇。
“半炷香。”
他冷淡地吐出时限。
众人如蒙大赦,又似受尽屈辱,一众突厥权贵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失魂落魄地退出了那座如同冰窟般的牛皮大帐。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清冷的空气,也似乎隔绝了他们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帐内瞬间只剩下苏慕白、顾廷烨以及侍立在角落的亲卫。
一直按剑肃立、杀气凛然的顾廷烨,直到此时,紧绷的肩线才微不可察地松动了些许。
他侧过身,仅存的右眼看向端坐主位、神情淡漠的苏慕白,眉头微蹙,压低了声音:
“大人,是否……逼得太紧了些?”
他经历过草原血战,深知突厥人骨子里的凶悍与宁折不弯。
“这些人皆是部落权贵,在族人中威望不低。”
“如此折辱,万一激起他们鱼死网破之心,纠集残部拼死反扑,虽难成大患,但终究是麻烦。况且……官奴之策,实乃绝户之计,恐令其恨意滔天,日后恐生反复。”
苏慕白端起那碗早已凉透的粗陶茶碗,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碗壁,眼神深邃,仿佛在凝视着某种无形的东西。
片刻后,他唇角勾起一丝笃定而冰冷,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玩味的笑意。
“仲怀,你高看他们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洞察人性的冷酷。
“突厥人?蛮夷而已。‘礼义廉耻’这四个字,对他们而言,太过奢侈,远不如一把能割肉的刀子实在。”
他抬眼,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帐壁,仿佛看到了外面那群陷入绝望挣扎的身影。
“他们此刻的愤怒、不甘、屈辱,不过是在‘生’与‘死’之间,本能地挣扎罢了。”
“就像掉进陷阱的狼,明知腿已断,也要龇牙嚎叫几声。”
苏慕白放下茶碗,发出一声轻响。
“但仲怀,你告诉我,当猎人真正举起屠刀时,那狼除了哀鸣求饶,引颈待戮,还能如何?”
他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一叩,发出笃的一声。
“在‘活下去’这个最原始、最赤裸的欲望面前,什么尊严,什么血脉,什么长生天的荣光,都是可以随时丢弃的破布。”
苏慕白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笃定。
“看着吧,半炷香后,当他们重新踏入这顶帐篷,为了那点活命的粮草,为了身后那点苟延残喘的族人……”
他微微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