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败,国门洞开,万里疆土在蛮夷马蹄下呻吟!你让朕去‘和’?!”
咆哮声在殿宇金柱间回荡,震得侍立角落的夏守忠等人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林如海却如激流中的礁石,面色纹丝未改,只在那碎玉溅落的瞬间,眼睫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
待隆化帝的怒吼余音将歇,他才缓缓抬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帝王的暴怒:
“陛下息怒。臣所言之和,非为苟且偷安,乃以战止战,以和固本,不得已而为之权宜良策。”
“权宜?”
隆化帝冷笑,一步步走下丹陛,目光如淬毒的冰锥钉在林如海脸上,“如何权宜?割地?赔款?还是要朕亲下罪己诏,向西海番邦低头认错?!如此丧权辱国之策,这就是你们给朕的交代?!”
“陛下明鉴,”
林如海的声音依旧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臣等所议之和,其底线有二:一不割大乾一寸山河,二不赔朝廷一两库银!此乃国本,断不可移!”
隆化帝脚步一顿,眼中怒火稍敛,旋即又被更深的讥讽取代:
“不割地?不赔款?呵!林相好大的口气!西海番邦挟大胜之威,生擒南安郡王王,铁蹄踏破雄关,此刻正志得意满,气焰熏天!”
“他们会答应你这等痴人说梦的‘和谈’?他们会放着嘴边的肥肉不吃,与你讲什么‘底线’?!”
“陛下,”
林如海微微前倾半步,深邃的眼眸直视隆化帝,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帝王的怒火,直抵冰冷的现实。
“西海番邦,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外强中干,纸虎一只!”
他语速略快,条分缕析。
“其一,十五万大军,已是其举国之力,倾巢而出。”
“此战虽胜,亦是惨胜,兵锋已疲,后续乏力。”
“格萨尔此人,能于大胜后止步于铁壁关,未敢长驱直入,足见其深知我大乾国力之深,绝非番邦可匹敌!”
“彼辈所求,非是亡我大乾,实乃借大胜之机,敲骨吸髓,攫取最大利益罢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隆化帝的神色,见其虽仍面沉似水,但紧握的拳头已微微松开,继续道:
“其二,国库实况,陛下比臣更清楚。”
“去岁至今,朔方出塞犁庭,西海又骤起烽烟,两线开战,靡费何止千万?”
“幽州织造坊抵押所得五百万两,如杯水车薪,早已耗尽于西海无底洞中。”
“如今北疆朔方军虽大胜,然肃清残敌、稳固新占之地、安置归附部落、重建北疆秩序,哪一样不需巨量钱粮支撑?”
“此乃消化战果、稳固根基之时,绝难再抽调倾国之财,投入西海另一场举国大战!”
“陛下,我大乾……已无第二个‘幽州织造坊’可做抵金了!”
“织造坊”三字,如同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隆化帝强撑的怒火。
他想起那本承载着巨额利润的簿册,想起那抵押换来的五百万两白银如何迅速消失在战报上的伤亡数字与物资损耗里。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混杂着被现实扼住咽喉的窒息,悄然取代了狂怒。
他沉默地走回御座,重重坐下,龙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如海见火候已到,抛出核心:
“故此,和谈绝非摇尾乞怜,而是以战促和,以威慑谋善局!”
“臣之策有三:其一,即刻选派得力重臣,持节出使西海,与番邦首领格萨尔面议和约。底线如前所述,寸土不割,分文不赔。”
“然,可许以互市之利,稍开边贸,予其些许甜头,此乃‘善’。”
“其二,”
他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金戈之声。
“和谈之底气,源于兵锋!若无一柄悬于番邦头顶的利剑,任何使节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故,当火速从京营之中,抽调八万精锐之师,由陛下亲信大将统率,昼夜兼程,驰援西海!”
“不需其即刻与番邦决战,只需陈兵边境,筑垒扎营,操演军阵,示我大乾仍有雷霆之力未发!此乃‘威’!”
隆化帝眉头紧锁:
“京营?八万?”他心中飞快盘算。京营乃拱卫神都的最后屏障,亦是好不容易从开国勋贵手中收回的利爪。
一次抽调八万,神都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