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以北的鹰愁涧。”
“他们刚回到老巢,惊魂未定,又闻后方部落被屠戮殆尽,牛羊草场尽毁,妇孺离散……那股子怨毒和疯狂,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狼群。”
苏烈和苏慕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溃败的哀兵,加上家园被毁的血仇,这股力量足以让任何对手胆寒。
“不止他们。”
顾廷烨的声音更冷。
“。我们犁庭扫穴的消息像草原上的野火一样烧遍了各部。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甚至彼此有仇的大小部落,在‘长生天降罚’、‘乾人要灭我族类’的恐惧下,竟暂时放下了仇怨,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他手指在舆图上划了几个大圈,将鹰愁涧重重围住:
“阿史德部、拔野古部、仆骨部……还有十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小部落,像闻到血腥的鬣狗。”
“我们……被彻底围在了鹰愁涧。”
苏慕白指尖停在了顾廷烨划定的包围圈中心,沉声道:“兵力几何?”
“各部骑兵加在一起,约有七万骑兵。”
顾廷烨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
“我们一万六千骑,被七万突厥骑兵,围在绝地。”
厅内温度骤降。
苏烈倒吸一口凉气,七万对一万六!还是在无险可守的草原腹地!这几乎是必死之局!
“所以你就带着他们硬冲?”
苏烈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别无选择,大帅。”
顾廷烨抬眼,目光锐利如初。
“鹰愁涧三面环山,唯一出口被王庭残部死死堵住。困守?突厥人只需围而不攻,断我水源粮道,不出七日,我军自溃。唯有突围,死中求活!”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末将选了突厥主力堵住的那个口子。”
“为何?”
苏烈追问。
“因为他们是核心,是骨头,也是最硬的那块。”
顾廷烨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
“打垮他们,联军自溃。而且……他们刚从紫荆关败退,虽疯狂,但士气已遭重创,对我军……尤其是对‘天神之罚’的恐惧,深入骨髓。”
苏烈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厅内回荡:
“然后呢?怎么冲出来的?”
顾廷烨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又看到了那日鹰愁涧外血染的草原:
“末将将全军分为三队。一队由副将赵昆率领,三千精骑,携带所有剩余火油,趁夜从侧翼佯攻仆骨部营地,制造混乱,吸引联军注意。”
“另一队,三千骑,由末将亲率,全部换乘最好的战马,卸下一切不必要的辎重,只带三日干粮和箭矢。目标——突厥主力的中军大纛!”
“剩余一万骑,由老将周泰统领,紧随我部之后,待我撕开口子,便全力突进!”
“子时三刻,赵昆部在仆骨部营地燃起大火,爆炸声震天。”
“联军果然被吸引,阵脚出现松动。末将亲率三千死士,人衔枚,马裹蹄,借着夜色和混乱,如同幽灵般直插王庭中军!”
顾廷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距离三百步,冲锋号起!三千把马槊平端,三千匹战马将速度提到极致!我们像一柄烧红的铁锥,狠狠凿进了王庭军的核心!”
“突厥人没想到我们敢直接冲他们最硬的中军,更没想到我们来得如此快,如此决绝!前排的弓手甚至来不及射出第二轮箭!两军轰然撞在一起!”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是骑兵野战!没有城墙,没有壕沟,只有战马对撞,弯刀对劈!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军抱着必死之心,以锥形阵反复冲杀,专挑他们将领的认旗打!王庭军被紫荆关吓破了胆,以为又是‘天神之罚’,军心浮动。”
“加上他们刚从南方败退,人困马乏,竟被我们三千人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我等抓住时机,率一万骑如洪流般涌入!”
“两军就在野狐岭下,方圆十里的草原上,杀得天昏地暗!”
顾廷烨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痛楚:
“那一战……打了整整一天。从日出杀到日落。草原被血染透,尸体堆积如山,连野狐岭的石头都变成了暗红色。”
他抬起头,看向苏烈和苏慕白,眼中是冰冷的火焰:
“突厥人想吞掉我们,崩掉了他们三万多颗牙!突厥主力被打残,那几个收拢残兵的大部落首领,被我们斩了两个!”
“各部联军胆寒,眼睁睁看着我们……踏着他们的尸骨,离开了草原。”
厅内一片死寂,只有浓烈的血腥气仿佛从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