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大步踏入寝殿,殿内地龙烧得正旺,暖意扑面而来,却驱不散她浑身的寒栗。他小心翼翼将人放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见她疼得蹙紧眉头。
“别动。”他声音放柔了些,伸手去解她湿透的纱衣,指尖触到那片脚印时,指节骤然收紧。
“江陌残。”他头也未抬,声音里的寒意却比殿外的霜气更甚。
澹台凝霜缩在榻上,听着他冷硬的声音,心头泛起一阵不安。她悄悄抬眼,望见他紧抿的唇线,忽然伸出手,轻轻勾住他的脖颈,将滚烫的脸颊贴在他冰凉的帝服上,脑袋顺势枕在他坚实的胸膛。
那点全然的依赖,像只受惊的小兽在寻求庇护。萧夙朝动作一顿,垂眸看她时,眼底的戾气淡了些许,只剩下不易察觉的沉郁。
此时江陌残已拎着个半死不活的侍卫进来,那侍卫被他像拖死狗般扔在地上,膝盖重重磕在金砖上,疼得哼都哼不出声。江陌残躬身应道:“属下在。”
萧夙朝抬手按住澹台凝霜乱动的脑袋,不让她乱动,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传令下去,今日罢朝。”
江陌残微怔,随即沉声应道:“喏。”他知道,陛下这是要亲自处置这些伤了皇后的杂碎,看来今日这皇宫,注定要染血了。
寝殿内霎时安静下来,只有药瓶开封的轻响。萧夙朝蘸了药膏的指尖落在澹台凝霜后背,动作放得极轻,可那药膏触到破皮的地方,还是让她疼得攥紧了他的衣襟。
“忍一忍。”他低声道,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窗外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落在他冷峻的侧脸上,竟透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澹台凝霜埋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膛沉稳的心跳,鼻尖忽然一酸。后背的刺痛让她更清晰地意识到昨夜的荒唐与惊险,也明白了自己的执拗惹出了多大的乱子。她轻轻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团被揉皱的棉絮:“哥哥,霜儿知错了……”
“不该一时冲动替阿岳挡掌,让自己弄出一身伤;不该明明疼得厉害,还嘴硬说没事,让哥哥跟着揪心;更不该……”她顿了顿,指尖在他衣襟上攥出几道褶子,“更不该跟哥哥犟嘴,惹你生气。”
萧夙朝蘸着药膏的手停在她后背的淤青处,指腹的温度透过薄衣渗进来。他沉默片刻,才低低地吐出两个字:“继续。”
澹台凝霜一怔,仰头望进他深邃的眼底,见他眸色沉沉,便知还有未尽之意。她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些:“还不该……不听话,明知道你最忌讳萧清胄,却偏偏在你面前露出那副样子,让你平白想起那个杂碎,搅得你心烦。”
说罢,她把脸更深地埋进他颈窝,像只认错的猫儿般蹭了蹭:“哥哥别生我气了好不好?霜儿以后都听你的,再也不犯傻了。”
萧夙朝这才重新动起手来,上药的力道放得更轻,指腹碾过伤处时,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耐心。他没应声,可搭在她腰间的手却悄悄收了收,将人抱得更紧了些——这丫头总算肯低头认错,只是这认错的模样,倒比犟嘴时更让人心头发软。
澹台凝霜蜷在软榻上,后背的刺痛渐渐被药膏的清凉压下去,可心头的不安却没散去。她偷偷抬眼,望见萧夙朝正垂眸专注地替她上药,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依旧冷硬,却没了方才的戾气。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怯生生地开口,声音软得像团棉花:“哥哥……还生气吗?”
萧夙朝手上的动作没停,指腹蘸着药膏,细细揉开她后背上最深的那片青紫。闻言,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沉郁已淡去不少,甚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
“不气了。”他低声道,指尖在她伤处轻轻按了按,“累了就睡会儿,朕在这儿给你上药。”
澹台凝霜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神色确实缓和了,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一放松,倦意便涌了上来,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她往他身边挪了挪,脑袋依旧枕在他膝头,毛茸茸的发丝蹭得他衣料发痒。
“那……哥哥不许走。”她迷迷糊糊地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等我醒了……要吃你亲手剥的荔枝。”
萧夙朝失笑,指尖在她发顶轻轻敲了下:“好,都依你。”
话音未落,怀里的人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他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角,还有那紧蹙的眉头,眼底最后一点余怒彻底散去,只剩下化不开的怜惜。他放缓了上药的动作,生怕惊扰了她的浅眠,殿内静得只剩下药膏涂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