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番话软中带柔,又句句戳在“母女情分”上,萧太后本就因“一夜回春”动了心,此刻被她这般依偎着,心头那点硬气竟莫名软了大半。她抬手,有些不自然地拍了拍澹台凝霜的背,语气缓和了些:“莫恼莫恼,哀家不是不喜,是……是近来心绪不宁。”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终究还是问起了正事,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那荣亲王……是怎么回事?陛下竟把他扔进了兽窟?”
澹台凝霜埋在她膝头的脸掠过一丝冷意,声音却愈发哽咽,带着难以言说的羞耻与痛苦:“荣亲王萧清胄……他逼着哥哥退位,还当着哥哥的面……强要了臣妾。”
这话一出,萧太后的手猛地顿住,脸色瞬间煞白——当年先帝在位时,也曾有贼人闯宫,当着先帝的面轻薄过她,那是她毕生的耻辱。
澹台凝霜仿佛没察觉她的僵硬,继续道:“以前总听宫人隐晦提起,说有贼人当着先帝的面……欺辱过太后,臣妾那时不懂其中滋味,如今亲身体会了,才晓得太后当年有多心酸。”她微微抬眼,眼底满是泪意,“哥哥是忍无可忍,才会那般动怒,把他扔进兽窟的。”
萧太后只觉得心口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当年的屈辱与眼前这小姑娘的哭诉重叠在一起,让她瞬间没了疑虑,只剩下同病相怜的愤懑。她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该!那样的畜生,就该有此下场!”
珠帘后的妖妃听得暗暗咋舌——这皇后是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把萧太后的旧伤疤揭开,还顺势将荣亲王的罪名坐得死死的,既报了仇,又得了太后的怜惜,一箭双雕。
澹台凝霜见她动了怒,便知目的达成,悄悄往她怀里又蹭了蹭,声音低低的:“太后能懂臣妾,臣妾就放心了。”
萧太后被她蹭得心头微漾,指尖却忽然顿住,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她想起那日在大殿上,眼前这女子以正一品女帝的身份,逼着自己行请安礼时的冷硬模样,心头那点刚软下来的怜惜瞬间消散无踪。
“美人计用的不错,绾华女帝。”萧太后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刻意咬重了“绾华女帝”四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澹台凝霜还想撒娇,刚唤出一声“太后~”,尾音便被萧太后冰冷的眼神冻在了喉咙里。
“嗯?”萧太后挑眉,语气里满是讥诮,“你委身于哀家的两个儿子,一边承着陛下的宠,一边勾得清胄魂不守舍,让他们兄弟二人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不该给哀家个解释?”
澹台凝霜的眼神骤然一沉,方才那副温顺模样荡然无存。她抬手示意落霜搀扶,自己则缓缓起身,径直走到萧夙朝平日里坐的龙椅旁,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甚至还学着萧夙朝的模样翘起了二郎腿,周身瞬间散发出属于女帝的凛冽气场:“太后想要朕给什么解释?”
萧太后看着她这副登堂入室的姿态,气得指尖发颤:“自然是勾得他们兄弟二人心系你一人的解释!”
澹台凝霜忽然抬手解开束发的玉簪,乌黑的青丝如瀑布般散落在肩头,衬得她那张脸愈发妖异。她抬眼看向萧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朕与太后交过手,不是吗?便是夺嫡那阵子。”
萧太后瞳孔骤缩,猛地想起夺嫡期间那些层出不穷的狠辣手段——几次将自己逼入绝境的计谋,暗中调换的兵符,甚至在围猎时亲自挽弓射向自己座驾的冷箭……那些手段绝非寻常女子能有。
“原来是你!”萧太后失声惊呼,“一直压着哀家的是你,给陛下出谋划策夺嫡的是你,甚至亲自上场搅弄风云的也是你!你一个小姑娘,何来那般狠辣的夺嫡手段?”
澹台凝霜缓缓抬眼,眼底翻涌着不属于凡人的幽光,声音带着几分森然的冷冽:“朕从来都不是康铧的端华帝姬,朕是万鬼妖王,澹台凝霜。”
萧太后被这名号惊得后退半步,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原来你不是人,是孤魂野鬼!”
“你才不是人!”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澹台凝霜心里,她猛地拍案而起,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委屈与愤怒,“孤魂野鬼怎么你了?朕是从鬼魂一步步修炼成神的!论根基,论血脉,不知道比你这汲汲营营的凡人高贵多少!”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散落在肩头的青丝无风自动,周身隐隐有黑雾缭绕。原来那些温柔缱绻都是伪装,此刻褪去所有假面,她才是那个从万鬼丛中杀出的妖王,带着骨子里的桀骜与尖锐。
珠帘后的妖妃看得心惊肉跳——这哪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