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得要死,却还在替他着想的女人,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涩。
萧夙朝猛地直起身,手背青筋突突直跳。方才眼底的痛楚骤然被一层寒冰覆盖,连声音都淬着凛冽的戾气,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令百官闻风丧胆的帝王。
“暴君?”他低低嗤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寒意,“真当朕这‘暴君’的名声是朝臣们空口白话编出来的?”
话音未落,他扬声朝殿外喊:“江陌残!”
守在殿外的暗卫统领应声而入,单膝跪地:“臣在。”
萧夙朝的目光扫过澹台凝霜煞白的脸,语气冷得像腊月的冰:“去太医院,端一碗堕胎药来。”
“陛下!”澹台凝霜猛地从软椅上站起,裙裾扫过地面的锦毯,发出细碎的声响。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方才还带着泪痕的眼瞬间睁得滚圆,“你……你说什么?”
萧夙朝却没看她,只盯着地上的江陌残,加重了语气:“现在就去。告诉太医院的院判,用最烈的药,朕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
江陌残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大气不敢出。他伺候帝王多年,自然知道陛下这话里藏着雷霆之怒,可看皇后那摇摇欲坠的模样,又实在不敢挪动半步。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澹台凝霜的指尖冰凉,方才还激烈跳动的心,此刻像是被那“堕胎药”三个字钉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疼。她不懂,明明前一刻他还在追问她是否信他,怎么转瞬就变得如此绝情?
澹台凝霜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踉跄着上前一步,想去拉他的衣袖,指尖却在触到那冰凉龙纹的前一刻停住,声音带着破碎的颤抖:“我没有……我不是不信你……”
她是怕,怕他被朝臣逼得两难,怕他为了护她背上“昏君”的骂名,怕那些无形的压力压垮这个永远对她笑着说“有朕在”的男人。可这些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萧夙朝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半步。他转过身,眼底是翻涌的怒火与失望,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滚开。”
他字字如刀,割裂了她所有的委屈与辩解:“你何时想通了,明白朕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子嗣,而是你的坦诚,何时再来找朕。”
澹台凝霜被他眼中的寒意刺得心头一窒,眼前忽然阵阵发黑。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腹中那点微弱的悸动仿佛也在这一刻沉寂下去,连带着心口那股熟悉的闷痛骤然爆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觉得天旋地转。
“扑通”一声,她直挺挺地倒在了冰凉的金砖上,鬓发散乱,脸色惨白得像纸。
“陛下!”江陌残吓得猛地抬头,膝行几步想去扶,又不敢擅动,只能焦急地嘶吼,“皇后娘娘晕过去了!”
萧夙朝浑身一僵,方才还紧绷如弦的脊背瞬间垮了几分。他猛地回头,看到地上人事不省的人,瞳孔骤然收缩,方才所有的怒火与狠话,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萧夙朝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将澹台凝霜打横抱起。她身子轻得像片羽毛,头歪在他臂弯里,唇色惨白得吓人。他几步跨到内殿的龙榻边,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平,掖好锦被,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脸颊时,声音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传太医!立刻传太医!让太医院院判亲自过来!”
江陌残早已经飞奔出去传令,养心殿内瞬间乱作一团,宫人们捧着热水、帕子匆匆忙忙地进出,却都被萧夙朝一记眼刀逼得放轻了脚步。
不过片刻,太医院院判便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赶来,连叩拜都顾不上,连忙跪在榻边给澹台凝霜诊脉。他指尖搭在她腕上,眉头渐渐蹙起,片刻后才收回手,躬身回话:“陛下,皇后娘娘脉象虚浮,是忧思过度、心神耗损所致,并非急症。”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说来也奇,臣方才查了库房账簿,太医院的避子汤并未少过。反倒是近半年来,不少滋补气血的药材,都被落霜姑姑以皇后娘娘的名义调走了。”
萧夙朝的心猛地沉了沉,指尖攥紧了锦被:“她何时能醒?”
“回陛下,”院判拱手道,“娘娘只是一时气火攻心,臣开一副安神汤,喝下去静养片刻,约莫一个时辰便能醒转。”他看了眼萧夙朝紧绷的侧脸,又低声道,“其实娘娘每日喝的药,并非避子汤,而是落霜姑姑特意让人熬的温补汤剂,里头不过是红枣、枸杞、当归这些固本培元的药材,对女子身子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