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放心吧。”
拓跋努尔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安抚,又几分凌厉。
“这不会是计。”
“若真是计,也得有本事让我中。”
他微微一笑,笑意中带着桀骜的自信。
“这些年,多少人想算计我?不是被我屠了,就是被我收了。”
火光打在他面上,那笑像一抹刀锋。
他忽地抬手,拍了拍拓拔焱的肩。
“别想那些没用的。”
“你啊,还是多考虑考虑——等咱们拿下平阳之后,该怎么一路南下。”
他语气平静,却透出一种霸道的笃定。
“平阳不过是门户。”
“再往南,就是他们的洛陵、临川、南都。”
“朕若踏入南境,江河自会改流。”
“到那时,大尧再无北防,天下尽入我疆。”
拓跋努尔眯起眼,望向帐外那无边的雪幕,嘴角缓缓扬起。
“听说那江南之地,花开不败,城阙如画。”
“等咱们铁骑踏入,朕要让那花,都开在咱们的盔甲上。”
“到那时,你拓拔焱,也该封王了。”
他语调极轻,却带着某种令血脉都震动的力量。
拓拔焱怔了怔,抬起头,火光在他黝黑的面庞上闪烁,神色中有一瞬的恍惚。
随即,他抱拳,低声应道:“属下谨遵大汗之命。”
拓跋努尔笑了笑,转过身,负手而立。
“去吧。”
“好好休息。”
“明日——该让这场雪,为平阳染色了。”
拓拔焱再不言语,俯身行礼,缓缓退出帐门。
风从外头灌入,吹得火光一阵摇晃,照在拓跋努尔的背上,那高大的身影像一座铁塔,冷峻而不可撼。
帐外风雪更急。
拓拔焱走出数步,忍不住回望。
那顶巨帐仍在夜色中挺立,幔顶的狼牙旗猎猎作响。
他看着那旗,神情复杂。
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忧色。
风雪扑面,他收回目光,咬紧牙关,继续前行。
脚步深陷雪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夜空如铁,寒风刺骨。
拓拔焱心头忽然泛起一阵说不出的闷意——
他明白,大汗的话看似笃定,但那种笃定,有时候,比怀疑更可怕。
因为那意味着,任何反对的声音,哪怕是忠言,也将被掩进风雪里。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走远。
风在他身后卷起白雪,慢慢吞没了那一行脚印。
而帐中,拓跋努尔依旧负手立在火前。
他望着跳动的火焰,低声自语:
“平阳……”
“该倒了。”
火光在他眼底映出一抹冷光,如同掠过雪原的刀锋。
……
雪,仍在下。
夜色深沉,风声在营帐外呼啸,呼吸都能被冻成一口白雾。
帘幕掀开的一瞬,几缕寒气顺势卷入,吹得帐中烛火晃了晃。
赵烈、韩云仞、梁桓、董延四人依次踏入中军大帐。烛光下,萧宁负手而立,面色平静,背影被火光拉得极长。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炭盆中木炭的轻爆声。几人对视一眼,齐齐跪下行礼。
“陛下,您召臣等前来,可是有新命?”
萧宁转过身来,神色如常,目光一一扫过几人。那目光平淡到几乎没有温度,却让几人不由得心头一紧。
良久,萧宁才淡淡道:“谣言之事,办得如何?”
赵烈率先出列,抱拳低声道:
“启奏陛下,一切依旨行事。臣等已分派人手,按时散布消息。无论辎重营、南岗、东垒,皆已放出声口。属下保证,今夜之后,北境风雪之下,必有耳听闻此言。”
萧宁静静听着,神色未有起伏。
韩云仞在旁补充:“臣已命传令队暗中布置,声声入耳,务求敌探得闻。此刻风势正急,怕是到天亮时,消息便会传到敌前。”
梁桓亦抱拳道:“陛下,末将已派人潜往南壕附近,让商贾、帮工皆有所闻。若不出意外,敌探今晚便能得信。”
“很好。”
萧宁点了点头,语气淡然,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例行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