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用我的死,给你们殿后!”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悲壮的苍凉,震得无数人心头一颤。
赵烈缓缓放下长刀,目光扫过那些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
“弟兄们。”
“我从来没有为过自己考虑过半分。”
“到了平阳之后,我心中想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是平阳城的百姓。若城破,妇孺尽亡,血流成河,我不忍。”
“第二,是沈主帅。”
“他重伤不起,若强行突围,必死无疑。我不能让他死在我眼前。”
“所以,我错了。我隐瞒了你们,欺瞒了你们。但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百姓与主帅!”
“我愿意承认这是我的罪,但这不是为了我自己!”
广场上,士卒们的呼吸急促。
有人攥紧拳头,额头青筋暴起。
有人咬唇低头,泪水不自觉滴落。
更多的人,心中恨意与矛盾交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烈胸膛起伏,眼神却坚定无比。
“若你们真要我的命,那就等我殿后之时。待我倒在敌军刀下,你们再将我弃尸荒野,也算是我赎了罪!”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
天地之间,风声呼啸,旌旗猎猎,广场上弥漫的愤怒竟短暂凝固。
一股苍凉悲壮的气息,在每个人心头回荡。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冷笑声打破了沉默。
“呵呵……”
韩守义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眼神阴冷。
“赵都尉,你这番话,说得倒是好听。”
“什么殿后,什么以死谢罪,什么大义为民——”
“到头来,不还是演戏么?”
赵烈冷冷望着他,却未开口。
韩守义继续冷笑,声音越发尖锐。
“都这般时候了,你还要装什么?别再演你那套大义为民的戏码了。”
“你和沈铁崖,有什么区别?”
“一个守燕门,一个守平阳——你们打的算盘,不过是想拿兄弟们的命,为你们自己揽战功!”
这话如同利箭,直直射入士卒们心中。
无数人脸色骤变,怒火再次被挑起。
韩守义仰天长叹,冷声喝道:
“可笑!你们以为京城的老爷们会在乎么?!”
“沈铁崖守燕门,血流成河,最后换来的是什么?不过是冷眼与淡漠!”
“赵烈,你拼死守平阳,就算你把血洒尽,把尸骨堆到敌军脚下,京城的那些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你说殿后?那是空话!”
“若你真有胆,就去自焚几身战马,点火冲杀敌阵!用你赵烈一个人的命,换敌军的一片混乱!”
“这,才算殿后!”
他的话声如刀,狠狠劈进人群。
士卒们一阵骚动,目光齐刷刷看向赵烈,神情复杂。
有的眼神带着怀疑,有的燃起冷冽杀机,有的则低声交谈,议论纷纷。
“对啊……他说殿后,可殿后能换来什么?”
“韩大人说得没错……要真殿后,就该拼个血战,冲杀敌阵!”
“若只是嘴上说说,算什么诚意?”
一时间,军心再度翻腾,质疑与咆哮声如潮水般涌来。
赵烈站在这风暴中央,背脊依旧笔直。
他的面色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浮现出一抹惨然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说的再多,也未必能打动所有人。
他知道,自己的命,终究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可他还是要坚持。
因为他不是为了自己。
他是为了平阳的百姓。
为了躺在病榻上的沈铁崖。
为了那些他不愿放弃的生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迎上所有人的目光,眼神如刀,声音坚定而冷峻。
“好。”
“若你们要我以死谢罪——我赵烈,便赴死!”
“但我要用我的死,换得的是你们一线生机,而不是任人操弄的牺牲!”
“至于你们信与不信,我都不在乎了!”
风声卷起,旌旗猎猎,他孤身一人立于广场中央,如同烈火中不倒的孤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