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火把在夜风中被吹得噼啪作响。
很快,脚步声急促传来,一名亲兵怀里抱着一个木匣,满头大汗地推门进来。
“将军,银针取来了!”
木匣放在案几上,随着盖子被掀开,里面整齐摆放着一排闪烁冷光的细针。灯火摇曳间,针尖泛着寒意,映照得亲兵手心直冒冷汗。
帐内的空气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那排银针上。
赵烈深吸了一口气,盯着那一排细如牛毛的银针,喉结滚动了一下,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
这玩意儿,他在军中见过。大病大伤之时,偶尔有郎中用针压住穴位,延缓气息。但那都是医术极高、名声在外的老医,出手稳如磐石。
可现在……
他目光转向萧宁。
那是一个年轻得过分的面孔,眉宇沉静,眼神却冷冽。
赵烈心底依旧挣扎。
交,还是不交?
他知道,一旦交出去,就是把沈铁崖最后的命,完全托付在这个年轻人手里。
这种赌注,太大了。
可若不交呢?
沈铁崖的气息越来越弱,靠着那些郎中手段,撑不了几天。等死,几乎是注定的。
赵烈喉咙发紧,心底的矛盾几乎要把他撕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凝固,甚至能听到亲兵急促的呼吸声。
终于,赵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伸出双手,稳稳捧起那木匣,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没有急着递过去,而是盯着萧宁,眼神沉沉。
足足盯了好一阵,他才缓缓开口。
“兄弟。”
声音沙哑,带着压抑到极点的沉重。
“我赵烈行事,一向只有一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说到这里,他呼吸一滞,猛地将那木匣往前一推,重重放在萧宁面前。
“既然让我选了你,那就由你来!”
“大胆去做!出了事情,我来担着!”
——
帐中一静。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震住了。
亲兵们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这等时候,赵将军的话,就像军令,带着无法动摇的决断。
哪怕他们心中同样不安,却也只能沉默。
——
萧宁静静看着那木匣,又看了看赵烈,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伸手,缓缓将木匣推近自己,指尖触碰到那一排银针时,冰凉的触感透过肌肤,直沁入骨。
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淡淡的意味。
“赵将军……”
“想好了?”
这句话落下,竟让赵烈心口一震。
他愣了片刻,随即用力点头,目光如铁。
“想好了!”
“来吧!”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狠意,像是将自己所有犹疑都彻底斩断。
——
灯火在风口摇晃,针尖反射出森冷的光。
帐中众人屏息凝神,空气仿佛凝固。
赵烈的眼神,仍旧沉沉锁着萧宁,但那份决绝已然写在脸上。
他把最后的希望,压在了这个年轻人身上。
无论成败,已无退路。
而萧宁,神色不动,缓缓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排银针,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冷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