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伤口。那是刀剑贯穿的痕迹,周边肌肉焦黑,显然是被火炙或药物灼烧过,以防血流不止。
这种手法在军中并不罕见。可问题是——处理得过于粗糙。
伤口边缘隐隐泛青,显然已经有了轻微的腐败之兆。若不及时处理,恐怕很快就会恶化。
萧宁眼神沉了一瞬,缓缓吐出一口气。
“取一套针来。”
他抬起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冽。
帐中几个亲兵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烈也愣住,几乎是下意识瞪大眼睛。
“什、什么?你要针?”
萧宁点了点头,神色淡然:“针灸清络,逼退浊气,配合清理伤口,能延缓病势。”
赵烈差点没站起来。
他猛地看向萧宁,满脸不可置信:“兄弟……你还会针灸?!”
萧宁神情平静,没有多解释,只是淡淡道:“略懂一二。”
赵烈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针灸?
这是何等精妙的手艺?
别说是他,就算是那些在战场上经验丰富的军医,也未必敢贸然用针!一针下去若有差池,别说救人,反倒要人命。
他呼吸一窒,眼神里透出浓浓的不安。
“这……这不妥吧?”
赵烈声音沙哑,额角隐隐有冷汗渗出。
他不敢!
他不敢把沈铁崖的命,交到眼前这个陌生年轻人手里!
“兄弟,你这是拿主帅的命在冒险啊!”
赵烈站起身,满脸焦急。
他心头乱成一团——既渴望有人能救,可又根本不敢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种不靠谱的手段上。
若是个声名在外的大医,说一句针灸,他会立刻派人去取银针来。可萧宁呢?一个投军才两天的年轻兵卒!
这怎么让人放心?!
——
帐内空气凝固,气氛陡然紧绷。
亲兵们面面相觑,不敢插嘴,只能暗暗看着赵烈。
赵烈盯着萧宁,眼神复杂至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你可知,若有半点差池,这条命,就彻底没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萧宁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神色不变。
他没有辩解,没有解释,只是平静而冷淡地重复了一句话:
“不看,怎么知道不行?”
声音不高,却仿佛钉子一样,重重钉进了赵烈心口。
——
赵烈愣住了。
他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那双年轻而坚定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没有丝毫动摇。
片刻后,赵烈缓缓闭上眼,喉咙里滚出一声苦涩的叹息。
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没有选择了。
不管心底如何抗拒,可局势已经到了这一步。
沈铁崖的气息越来越弱,郎中们全都无能为力。
若再不做些什么,等待他们的,只能是主帅殒命,全军崩溃。
——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满是复杂。
“罢了。”
赵烈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沉重的无奈。
“我信你一回。”
“可若出了差池,兄弟……你要明白,你担不起这条命。”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彻底沙哑。
他心口苦涩,整个人像是被压上了巨石。
可他还是抬起手,朝亲兵摆了摆。
“去,把针取来。”
——
营帐内,再次陷入死寂。
灯火跳动着,将几人的面庞映得忽明忽暗。
赵烈目光死死落在萧宁身上,眼神中仍旧充满怀疑、不安与挣扎。
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萧宁神色平静,负手而立,眼神冷冽,像是一块沉默的铁石。
他心底的疑惑,并未显露分毫。
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
这一夜,帐内气氛沉重,压抑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赵烈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心中反复默念:
但愿这年轻人,不只是虚言。
但愿这一步,不会走向深渊。
营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