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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看似默默无闻,却如积蓄多年的江水,随时可以冲决山口的气势。
许居正、霍纲、魏瑞等人对视一眼,心中俱是骇然。
——果然不止李安石一人!
——而且,这些人看上去,同样不凡。
“这些人……何时入的天子视野?”
“我等竟毫无所闻?”
朝列中,窃语不止。
可萧宁只是抬手一按,示意肃静,随即微微颔首,道:
“诸卿甫言:新党不可动,王擎重之位不可替。”
“言下之意,是我无人可用,朕心之意气也好,李安石之孤才也罢,都难以敌众人之力。”
“既如此,那便请众卿,一并评判。”
他话音不重,却处处带锋。
“李安石,尚不足以服众。”
“那么,若有四五人,与他相若,又当如何?”
言毕,他向下挥袖一指:
“此四人,皆朕所擢。”
“或为寒门士子,或为野处才俊,或曾为小吏,或旧为幕僚。”
“今日一试,是为官可否,不问门第,不论旧党,只观其才。”
“诸卿请。”
话已至此,许居正已无退路。
他抬眼看向那四人,一一端详,沉声说道:
“既如此……老臣愿先试。”
他眼神微凝,拈须而问:
“请问——倘有边镇节度使私置牙兵,隐匿兵籍,朝廷巡检不过,如何发觉?”
“又若其上表称兵耗不赡,请兵部、户部支援口粮银两,当如何核查?”
“又若此节度使为老臣宿将、资望极重,朝中无一人可动其位,又当如何处之?”
此问一出,朝堂微震。
许阁老出手,便是重题。
这是兵制、财政、朝局、边事四重交织之题,而且涉及“人情困局”。
答得不谨,则为轻言动武;答得太硬,则失朝局通达。
一人缓步上前,年约三十余,面容冷峻,声音却出奇地平稳:
“此事,需从三分两断而行。”
“第一,当查户兵之实数,非用兵部之录,而用巡防司之屯粮记录。以粮推兵,实为最明之计。”
“第二,若其奏请兵粮,当由两部联合遣人暗访,走坊市米价、民间口粮之数,间比所报之耗,得其虚实。”
“第三——”
“若其人为宿将,资望深重,不可轻动,亦不可轻扰。”
“则当以上官兵部尚书、次官兵马都督,使其‘调入京问对’,名曰议政,实则暂离其地。”
“再趁其不在,由佥事副使协兵自查,调御史侍从入镇。”
“如此一出一入,刀锋不动,已得要情。”
“且边臣不惊,朝堂不扰。”
众臣闻言,皆目露异色。
答得不仅条分缕析,更知轻重缓急。
“此人名谁?”有人低声问。
“李安石之下,名为顾应辰。”
“竟是顾氏门外一旁支,曾为庶吉士。”一位老臣悄声答道。
许居正轻轻点头,不再多言。
而紧接着,霍纲上前,面无表情,却忽然问了一个冷门题:
“地方赈灾有误,拨粮迟疑,地方父母官已饿毙百姓数千,但该地总督有功在身,朝中多援,若是你为都察院御史,查此案而上,如何处置?”
这是一道伦理题,最难!
若从严处之,朝中必多阻力,甚至会动摇整条巡抚系统;若从宽而报,便与监察之责相违。
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出列,微微躬身:
“此案当三折而议。”
“赈灾无能,饿死百姓,是为天怒;但督抚有功,罪不至死,是为人情。”
“故,臣以为应立三等之案。”
“一,县令以下直接主政之吏,当降调、停俸、立诛。”
“二,总督当罚一年俸禄,黜去一职,不得任粮道之职三年,以示警戒。”
“三,若朝中再有人为之求情,可令其自请借补。”
“公义之下,不避亲朋。”
“如此,方可安民心、立法纪、护朝纲。”
霍纲不语。
他心知这题极难,但对方答得既合法制,又不失情理,甚至设立“求情转任”的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