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课司、礼制坊、马政署吗?”
林志远一怔。
他当然知道,不能。
西都虽是地方重地,可也终归只是地方。
朝廷所有要害官署、各地节度使、六科十三司、五都督府、三监九署……
这许多衙署、无数官职,靠着一地官员撑起,根本就是笑话!
王擎重声音不疾不徐,却有一种渗人寒意。
“他想做一口吞下朝堂的大梦。”
“可梦是梦,人是人。”
“你真以为,他能补全旧党、新党、清流之后的整个空壳?”
“那你不如直接请他自己写诏书、批折子、签账本、统兵符、押国库——他来一人当百官罢了。”
林志远张了张口,一时无言。
王擎重转过身,眼神冷静如刀,凝视玉阶之上那安然立于晨光中的少年天子。
他忽然道:
“他是在诈。”
“他赌我们怕。”
“可我偏不怕。”
“他赌我们会退。”
“那我偏不退。”
“他想打这一仗,就得把全盘抖出来。”
“我也想看看,他的牌,是不是比我们重。”
林志远忽然觉得有些发冷。
“你要继续撂?”
“连今后……也一起撂?”
王擎重道:“不必撂得那么明显。”
“只要他敢再补,我们就再退。”
“他敢再起人,我们就再沉默。”
“到时候,便是真空全局,看他如何动。”
“若他真能一人独撑,天下自有明断。”
“若他不能,那他今日之胜,便是明日之祸!”
林志远听到这番话,心中已隐隐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他明白——
王擎重这是要破局。
不是争权,也不是扳回一城。
是要赌天子支撑不了这张桌面。
是要一条路走到底,以身入局,不惜局散。
林志远沉声道:“那若他撑住了呢?”
王擎重眼神微动,语气却未变:
“那我认输。”
“新党下场。”
“我,去看门写字。”
“可若他撑不住……”
“他便知,什么叫真正的执政!”
林志远终究低下头,不再劝说。
他知道。
王擎重已然心定。
这一刻,他再多劝一句,只会被视作懦弱与妥协。
他只能沉默,只能看着——
看着这个新党最沉重的一枚棋,如何步步向前,试图与那少年帝王一争高下。
可心底最深处,他却始终藏着一句话。
一句他不敢说出口的话:
——若他真撑住了呢?
若这少年天子,不仅应得了十七人之缺,还能接住十七人之后的断网、空壳、权移、压力……
那你王擎重,倒逼者成,逼的不是败局,而是彻底退出历史。
林志远喉头一哽,终是长叹一声,收了眼神。
他知道。
这场棋,已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落子的闲局。
而是一子输赢,满盘翻覆。
他也知道,王擎重已经走到了“谁先回头,谁输到底”的绝路。
而对面那个身穿金绣蟒袍、面色平静的少年——
正等着这一刀切下!
忽有风起于殿外,掠过阶前朱纱帘帐,轻颤而不响。
而殿内,气压已如雷霆将至,沉得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王擎重缓缓踏前一步。
他这一动,无人言语,满殿目光俱被他一人引去。
那是朝堂权势最重的一人。
新党之主,枢机中枢之眼,执政十余年,言出法随。
他今日第一次低头。
却并非屈服,而是——请辞。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如裂帛:
“陛下。”
“方才罢免四人。”
“说是因病不上朝,未听政务。”
“可陛下也知,那四位,皆非庸人。”
“卢相子从边镇、顾氏子弟于礼制、陈荫仁理财精明,裴景台统兵多年——”
“俱为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