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之中。
萧晋负手而立,目光冷峻如刀,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一幅江山舆图。
图上,琼州一隅,红线标注着车队原始路线。
而此刻——那条路线,在他眼中却仿佛化作一道无法解释的谜团。
他不信!
他无法接受!
一个付长功,堂堂天机榜第十,居然……死在一场刺杀里?
若说有人能杀付长功,那必是“天榜强者”,可朝中、江湖,此等人物寥寥无几,哪个不是身价高悬、名动一方,岂会无声无息地跑去护送车队?
“除非——是他!”
萧晋心跳莫名一颤,喉头一紧,却随即猛然甩头,将这个念头生生掐断。
“不可能。”
“他早死了。”
“太医亲自断气,尸体我亲自看过。”
“他若还活着,那我们这天下的道理,都要反过来了。”
他狠狠握拳,背脊紧绷,正当此时——
门外脚步声匆匆响起。
“王爷,太医带到。”
“宣。”
门开。
那名曾为太子验尸的太医院副监——宋季良,急匆匆走入,一进门便跪伏在地,神情惶惶:
“参见王爷。”
萧晋眼皮未抬,声音阴沉:
“起来,说话。”
宋季良连忙起身,却依旧垂手躬腰,小心翼翼。
“你当初,是不是为萧宁断的脉?”
“是、是下官……”
“你当时如何确认他——死了?”
萧晋走近两步,声音忽而拔高,带着冰刃般的压迫。
宋季良面色一白,急道:
“回禀王爷……下官亲自探过脉搏,心跳全无,瞳孔散尽,且呼吸断绝,四肢僵冷,当真是……七窍尽静,丹田崩碎,已无半点生机。”
“您若不信,可调太医院那日记录,皆在卷宗之中。”
“……尸体你亲眼看了?”
“是,三日停灵,皆由下官轮守其中。”
“你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
“绝无。”
萧晋目光陡然一沉:“那皇后呢?”
宋季良浑身一颤。
“是皇后亲口下的令……要我封口,称陛下……哦不,萧宁仅是‘昏迷不醒’。”
“并亲自交代,不得传出任何……有关死亡的字眼。”
“她亲口说的?”
“是。”宋季良几乎跪下,“当时就在灵堂,她坐于案前,眼中无泪,却言辞极重。”
“她说,‘陛下遗命未完,此死不宜声张。’”
“我……我也只敢听命。”
话落,书房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萧晋摆手。
“滚出去。”
宋季良如蒙大赦,急忙磕头退下。
房门再次紧闭。
萧晋转身,站在图卷前,望着那条红线……发怔。
“既然死了……”
“那昨夜,出现在付长功前的那人,又是谁?”
“若说是中山王所遣……”
“不对,中山王绝无此等实力的死士。”
“若说是卫清挽的人?”
“也不对,她麾下虽有数名高手,但冰蝶便是极限……昨夜付长功出手时,她都已经快死了。”
“那是谁?”
“这天下,还有谁能斩付长功?”
他心中已然无数次构想——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是江湖隐世高人?
是哪个老怪物假扮身份出山?
可都不对。
他忽而想起,探子回报中提及:那人出手之前,曾不断用飞石暗助冰蝶躲过必杀。
那不是力压的正面搏杀,而是……控局!
是一种类似“博弈”的方式!
更像是——
一个人在下棋!
他扶案缓缓坐下,喃喃低语:
“如棋……步步破局,指点于外。”
“若只是高手,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这种人,能斩付长功,也能斩我。”
他忽然打了个寒战。
“这世上,能有这种心性、这种耐力、这种剑术的人……怎么想,都像是萧宁的手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