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以来,一度清明如镜。可如今竟成了镇压思想的刀?
他迈步上前,声音不高,却穿透火光:“谁给你的权力烧百姓的地契?”
众人一惊回头。
那军官眯眼打量片刻,忽然冷笑:“哟,这不是‘裴师’吗?听说您已在太庙显圣,怎么还在这泥地里晃悠?莫非是凡人冒充,想骗吃骗喝?”
周围喽?哄笑。
裴念不动怒,只从怀中取出那枚青铜令牌,轻轻放在地上一块青石上。
火光照亮铭文:**天下行走,代天察政**。
笑声戛然而止。
那军官脸色发白,扑通跪下:“属……属下不知真人驾临,万望恕罪!”
“我不是真人。”裴念冷冷道,“我是教师。你们口中的‘裴师’,不过是你们造出来的影子。现在我问你??是谁下令焚书毁契?是谁将教育当作刑罚工具?”
“这……这是太子殿下亲批的《肃谣令》……说是为了防止妖言惑众……”
“荒唐!”林小砚忍不住怒吼,“《启蒙六书》是朝廷钦定教材!哪来的‘妖言’?你们分明是借机夺产!刚才那孩子说她爹只是抄了几页给孩子识字,就被定为‘私印邪书’,这合理吗?”
军官低头不敢言。
裴念弯腰扶起老妇,接过那张泛黄的地契,轻轻拂去尘土。
“这张纸,写着你们家三代耕作的名字。”他转身面对众人,“你们知道什么叫‘合法’吗?不是谁官大谁说了算,而是有没有证据、有没有程序、有没有留给当事人申辩的机会。今天你们烧一张地契,明天就能抢一户人家;今天你们因一本书杀人,将来就会因一句话灭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士兵的脸。
“你们穿这身衣裳,不是为了当恶奴,而是为了护弱小、守公义。若连这点初心都丢了,不如脱下盔甲,回家种田去。”
寂静中,一名年轻士兵悄悄摘下了头盔。
裴念将地契交还老妇,又从行囊中取出一本完整的《启蒙六书》,塞进小女孩手中。
“孩子,好好读书。将来你若做了官,别学今天这些人。”
一行人离开村庄时,身后火光渐熄,唯有一盏油灯在残垣中摇曳,像不肯闭合的眼睛。
三日后,他们抵达一处废弃驿站。此处曾是官道要冲,如今墙倾柱朽,唯有后院一口古井尚存。裴念决定在此暂居,并开始着手重刻《启蒙六书》原版。
林小砚日夜操劳,削木制版,研墨描字,双手磨出血泡也不肯停歇。夜里,裴念则召集附近村落中尚存良知的塾师、老农、退役老兵,围坐在井台边,开讲“辨伪课”。
第一夜,主题是:“**当权威说谎时,我们该怎么办?**”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秀才颤巍巍举手:“先生,若是皇帝下旨说是黑为白,臣子该顺从还是抗争?”
裴念答:“你不必立刻反抗,但你必须记住??你说过一句违心的话。然后每天晚上问问自己:我今天有没有再说谎?有没有让别人因我的沉默受害?当你哪天终于敢在奏章上写‘此议谬矣’四个字,你就赢了一半。”
第二夜,话题是:“**如何识别集体疯狂?**”
一名曾在京城参与迎神大典的中年妇人低声啜泣:“我当时真的相信了……看着太子站在高台上,说您马上降临,十万百姓齐声呼号,我觉得整个天地都在震动……那一刻,我宁愿自己是疯的,也不想做唯一清醒的人……”
裴念静静听着,然后说:“清醒从来不是舒服的状态。它意味着孤独,意味着你要承担别人不愿背的责任。但请记住??正因为有你在,这场疯狂才没有持续更久。你说你后悔参加?不,你应该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