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如同淬了毒的针尖,密密地刺向中央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
那是一种集体的、无声的审判——他不再是生死相托的“大队长成功”,而是一个“叛徒”。
一个为了前程背弃信义、伤害了整个“家”的可耻之徒。
平河紧抿着嘴唇,眼神锐利如鹰隼,其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雷公抱着酒瓶坐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只余下一片冰冷的漠然,他低声啐了一口:“哼,狗肉终究上不得席面,出息了,想坐‘小孩儿那桌’了。”
成功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剥光了扔进冰天雪地的困兽,四面八方的寒意刺入骨髓,令他窒息。
强烈的羞耻感和被彻底孤立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需要一根稻草,哪怕是最渺茫的希望。
他慌乱地转动视线,目光锁定了他的同乡,一起从老家出来参军,在新兵连同吃同住的许木木。
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绳索,成功踉跄着挤开几个挡路的身影,几乎是扑到了许木木面前。
他一把拉住许木木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声音压得极低的说道:
“呆子,是我!成功!跟我走吧!
咱俩一起走!去27军那边!
李云龙首长答应了,调出去直接升官!
真的!咱们是同乡,又是老战友,一起打出来的交情!
到那边咱俩做个伴儿,互相照应着,肯定能再立新功!
留在这儿……留在这儿我待不住了……
走!咱们一起走!前程似锦!”
许木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弄得一愣。
他那张略显憨厚、因酒精微红的脸庞上,眼神先是困惑,随即慢慢变得清晰。
他没有立刻抽回手臂,只是安静地看着成功布满血丝、写满渴望与恐惧的眼睛。
“成功哥,总队长教育过俺,‘不抛弃,不放弃’。
咱们是钢七总队的兵,你刚才……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已经把我们都‘抛弃’了。
我……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就知道当兵要打仗,打胜仗。
总队长带着咱们打胜仗,从长津湖到平泽,都是死里求活拼出来的。
兄弟们都在这里,这里就是咱们的‘家’。
所以,成功哥,这路……你自己走吧。”
说完,许木木后退一步,站定。
然后,在成功的注视下,这个一向被认为有些“呆板”的兵双腿并拢,身体挺得笔直,“啪”地敬了个军礼。
这军礼,仿佛是对他即将彻底剥离的“钢七总队”身份的告别。
敬礼之后,许木木没有丝毫留恋,猛然一个标准的向右转,挺直腰背,步伐沉稳有力,以标准的军人跑步姿态,迅速跑离了成功的身边。
许木木离开的脚步声,像最后一块沉重的冰块,砸在成功那早已摇摇欲坠的心防上,将其彻底击碎。
他明白了,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整个钢七总队,不会有一个人愿意跟着他“走”。
他费尽心机祈求来的“坦途”,在钢七总队这块用无数鲜血和生命铸就的钢铁招牌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他环顾四周,每一张熟悉的脸孔此刻都像隔着千山万水,眼神冷漠如冰。再也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成功在原地僵立了片刻,仿佛一尊正在快速风化的石像。
最终,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那里面有不甘、有愤懑、有委屈、有强烈的羞耻。
所有的羞愧和动摇,都被这股滚烫的情绪强行转化为了更加偏执的自我辩解。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等着!
我成功今天走出去,将来一定能爬得更高!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没错!”
成功如此想着,猛地转过身,挺起胸膛,硬着头皮,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大步流星地朝远处走去。
“诶……后世全连都知道连长的父亲是首长,成才不知道。
这次倒是只有我知道我们部队里有谁,但无论如何,这行为也把路走窄了。”
伍万里看着成功远去的背影,在心中感慨道。
“万里,你没事吧”
刘汉青走道伍万里身边,低声问道。
“没事,这部队永远都是人来了和人走了嘛,无非是方式不一样罢了。
这酒到现在也没什么喝头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老总让我和你明天去参与下一次战役的作战会议,咱们别迟到了。”
伍万里拍了拍刘汉青的肩膀说道。
“下一次战役的作战会议……也是,联合国军可不会消停。
估计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和我们大战一场洗刷之前失败的耻辱呢。
就是不知道,下一场仗会打的多大。”
刘汉青点了点头,说道。
“估计得有上百万大军厮杀的规模吧……”
伍万里想着历史上第五次战役的情况,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