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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案子查来查去,一点头绪都没有。
因为死活找不到犯罪动机。
年代局限、信息闭塞、落后农村,种种条件叠加之后,这案子是必然会被束之高阁。
周奕印象中,早年间很多积案就是这么来的。
在目击者、现场遗留证据和凶器这些外部条件不足的情况下,那就只能从社会关係和犯罪动机这种內部条件上入手了。
但如果內部条件查著查著也断了,那就没办法了。
当然这跟办案人员的能力也有关。
但这点周奕无法评判。
“没了”赵亮问道。
老警察点点头:“嗯吶。”
“这案子听著感觉也不咋复杂啊。”
老警察无奈地笑著说:“你觉得不复杂啊那行唄,你说说这案子咋回事”
“谁能跟一个高中生有什么深仇大恨啊,那肯定是恨他爹妈唄。农村嘛,多半跟土地有关,比方说分地的时候,他们家分了別人看上的地,所以有人一直怀恨在心。”
“切,怎么可能有这么简单啊。”
“有些人就是这么小心眼啊,我觉得就有可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老警察一指后座的周奕:“你让周奕说说,你说的这个可能嘛。”
周奕本来正低著头,思考一个问题。
见他们点自己,就抬头说道:“我觉得赵哥说的,倒也不失为一个侦查方向。”
赵亮得意道:“吶,你看,周奕都同意我的观点吧,人家大城市来的,厉害著呢。”
周奕隨即话锋一转道:“但我个人觉得这里面还是有些逻辑上的不足之处。”
老警察饶有兴致地扭头道:“快,你赶紧说说看。”
赵亮也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想听听他的高见。
周奕说:“我觉得主要有三点。”
“第一,我记得在八五年之前,当时农村的体制结构还是人民公社制,土地归集体所有,由生產队统一组织生產和经营,大家挣工分,就是所谓的大锅饭年代。”
“八五年的时候,完成了人民公社转变为乡镇政府。土地也实行分田到户,以承包的形式按人头给到农民,但即便是这样,土地的分配也是统一执行的。我记得为了公平性,土地都是分等级的,基本上每家都有好地和孬地,有近地也有远地。”
“所以不太可能因为一块地的分配不公而產生极大的仇恨。”
这番话,让前面的两人颇为惊讶,因为这里就数周奕年纪最小,但说这些有年头的事情却是头头是道。
“第二,就算存在这种可能,毕竟人心难测,难免会有一些人因为某些奇奇怪怪的理由记恨別人。”
赵亮连连点头。
周奕继续说:“但这种人一般性格上都比较古怪,在那个年代文盲的概率应该特別大,也就意味著,这种人有很深城府的可能性非常低。农村人口流动性低,很多农村都是十年如一日,所以除非有极深的城府,否则谁对谁有不满,不可能没有人察觉的。我想当初县里的刑侦大队在调查时,应该不会把这样的细节都漏掉。”
赵亮听完,沉默了,因为周奕的话他无法反驳。
老警察则是竖起了大拇指。
“第三,命案的发生,都会存在一个推动的契机。土地分配不均是犯罪动机產生的诱因或者根源,但为什么不是分配后不久就杀人泄愤呢为什么偏偏刚好是那天呢这个契机可能是一件事,也可能是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
“如果各种线索都走不通的话,那可能关键就在这个犯罪契机上。”
最后一点其实已经不是回答赵亮的话了,而是回答案件本身。
老警察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小伙子真厉害,分析得头头是道的。”
这时周奕问了一个问题:“这案子確实不好办,但我听您说的,这案子县局还是很尽责的,该查的似乎都查了啊。”
一般在人手有限的情况下,没有线索的案子,查个个把月优先级就会往下降了。
即便上一世的宏大案,专案组也是查了三个月后撤了,后续虽然还在调查,但力度其实已经很有限了。
除非有新的线索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
“所以陈所长为什么对县局的刑侦大队这么不满啊”周奕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老警察嘆了口气:“哎……因为死的那个男学生,是他的表外甥。我听所长说过,他表姐后来得病咽气的时候,还瞪著他说你们警察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