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知道她怀孕了,男方是校长。全校开会批判她‘作风败坏’,她站在台上一句话没说。三年后听说她在河边投水自尽。我当时没站出来,现在才敢写下来:错的不是她,是我们都装作看不见。”
越来越多的声音浮现。有女儿替母亲诉说被批斗时当众剪发的屈辱;有儿子回忆父亲在劳改农场写检讨时偷偷藏起一页真话;更有年轻人说:“我们现在谈性别平等、职场霸凌,其实你们那一代早就经历过最残酷的版本,只是没人听。”
舆论悄然转向。曾经质疑“翻旧账”的声音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原来我们从未真正告别”。
就在这股浪潮中,教育部徐怀民老先生再次来电。这次他的语气不同了。“你们做的……是对的。”他说,“昨天我翻出一份1980年的内部报告,提到当时平反冤假错案时,有三千多起涉及性权力滥用的案件被‘淡化处理’,理由是‘维护干部队伍形象’。现在想想,那是第二次伤害。”
他停顿片刻:“我想申请加入‘百名教师共读计划’。也许……我们可以从中学语文课本里,加一篇关于‘沉默代价’的拓展阅读?”
我握紧电话,喉咙发紧。“徐老,谢谢您。”
挂断后,我立刻召集团队调整方案。既然官方态度松动,我们就趁势推进教育落地。林小满提议:“不如把《未命名的母亲》做成校园巡讲,邀请心理老师与历史老师共同主持,避免变成单纯的情感宣泄。”
赵文娟补充:“还可以设计‘家书重写’活动,让学生回家采访长辈,写下那些‘从来不敢说的事’。不强制提交,但愿意分享的,我们可以录制成音频,在纪念馆播放。”
计划迅速铺开。两周内,全国二十七所学校报名参与试点。最让我动容的是甘肃一所乡村中学的回信:“这里很多孩子父母在外打工,祖辈经历过饥荒和动荡。他们总说‘过去的事提它干嘛’,但现在,有人开始问了:奶奶,你以前真的吃过树皮吗?”
与此同时,《巷口人家》第二篇发布:《门后的抽屉》。故事讲一位小学教师总锁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孩子们好奇,却从不敢问。直到某天他病逝,校长打开抽屉,发现里面全是学生偷偷塞进去的纸条:“老师,我爹打我妈。”“我考砸了,怕被骂。”“我想逃学,可没地方去。”
文章结尾写道:“有些门必须上锁,因为外面的世界还不安全。但只要抽屉开着,就说明有人愿意听。”
这篇小说被多地教师打印张贴在教室墙上。有位深圳的班主任告诉我,班上一个长期沉默的女生看完后哭了整节课,第二天交来一张纸条:“我也想有个抽屉。”
我们真的做了。在“希望之匣”小程序新增“树洞抽屉”功能,采用端到端加密,承诺永不查看内容,仅提供书写出口。上线首日,收到两万三千条留言。其中一条写道:“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把秘密说出来,却没有被打耳光。”
然而,风暴并未远去。
五月中旬,某权威学术期刊发表署名文章,题为《警惕历史虚无主义借情感叙事渗透校园》。文中虽未点名,但明确批评“某些组织以受害者回忆替代客观史实,用情绪动员取代理性教育”,并呼吁“加强意识形态审查”。
压力再度袭来。三家合作电台突然下架全部讲述会录音,某地文旅局通知暂停“回声计划”线下展览备案。更糟的是,一名参与巡讲的心理老师被举报“传播非官方历史观”,被迫停职接受调查。
那晚,我们在地下展厅召开紧急会议。灯光昏黄,气氛凝重。
“要退吗?”有人问。
没人回答。
赵文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