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郭嘉在公孙瓒处亲口承认他是袁术谋主,袁术至今的一切都是他所谋划之后,已经不用再疑虑了。
一人之策,鬼神莫测,竟至于斯?
只恨天不予奉孝给他,否则何愁大业不成?
念及至此,曹操再看面前少年郎,已换了一副神态。
他麾下虽也颇多谋士,然荀彧长于内政,荀攸擅于军略,程昱远在幽州,其余人等或为一时人杰,终不及当世之巅。
他眼下急需一位能如郭奉孝般,为他事事料敌于先,压住天下大势的智者。
而此人,非面前这位荀攸所荐之司马仲达,谁与?
只见被司马懿劈头盖脸说了一顿,曹操不仅没恼,反而轻视之心尽去,躬身相询。
“时局至此,非我所愿,还请仲达教我。”
司马懿闻言,青涩的脸上满是老成持重之色,他是不愿在此时出仕,但既然曹操已经找上门来,他也再无选择的余地。
先前他仰面仰天,看似发呆,实则正是在为此事思谋。
能不拜主公最好,可若一定要拜,那说不得他司马仲达也不得不想个稳妥完全的法子。
若说定能助这位主公成王霸之业,有些太狂妄了。
可若只是保他一世安稳富贵,至少在自己有生之年,别出去火拼被人打死,他司马懿还是有些稳妥之法的。
却见少年郎,轻笑谓之曰。
“主公不必气馁,袁公路虽百战百胜,然盛极而衰,如烈火烹油,以触天下众怒,为众矢之的,九州诸侯无有不忌惮者。
先秦奋六世明君之余烈,袁术萌四世三公之恩荫,九州世家以他为首,天下人杰半数出其门。
一旦其励精图治,显明主之相,则人心思变,势不可挡,其累世筹谋之功,非主公一时能挡,此常理也!
然其妄自尊大,狂悖篡逆,窃据玉玺,妄言摄政,名为汉臣,实为汉贼,欲以一家之言,堵天下悠悠之口,诸侯众目睽睽,岂容他一家独大。
未有秦之盛,却行秦之暴,今岁夺三国,明年夺三郡,袁术之欲壑难填,诸侯谁不惊惧?
当此之时,主公虽累经战败,可挟天子而晓大义,虽屡败于袁,而旗帜不倒。
荆州刘表、豫州刘备,大汉之宗亲,昔败于袁术,又为其近邻,日夜惊惶,辗转忧惧,可发朝廷之援护,以安其心。
徐州吕布,讨董之义士,大汉之忠贞,前为袁术联姻所惑,可许之以重利,以夺其志。
明公当假天子之诏,而兴抗袁大旗,联周遭诸侯如刘表、刘备、吕布者,以效六国灭秦!
彼时纵使不能覆灭袁术,亦能假诸侯之力,将之牵制于南,以图主公大业!”
曹操仔细斟酌,深以为然,追而问之。
“敢问仲达,此大业何以图之?”
司马懿拿起桌上茶水,轻抿一口,这才娓娓道来。
“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
主公所据之关中、京畿乃至于兖州者,东北袁绍、公孙瓒,西北马腾韩遂,西南刘表、袁术,东南刘备、吕布。
此为九州之腹心,诸侯四战之地,所以能稍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