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司”,引来一群人讨教做法,最后竟促成了三家唐倭婚事。
文化的交融,就在这柴米油盐的交易中自然发生。长安的“东瀛坊”里,倭国工匠学着做唐式点心,却忍不住在月饼里包上梅子馅;奈良的“大唐坊”中,唐商的孩子跟着倭人学弹琵琶,弹出来的《春江花月夜》竟带着几分樱花的清冽。连货币兑换都成了文化交流——兑换铺的掌柜既要会算“和同开珎”与“开元通宝”的比价,还得能随口说出两种铜钱上的书法特点。
王元宝的儿子王二郎在奈良的“大唐坊”长大,既能说一口流利的倭语,又写得一手好汉字。他常去奈良的太学旁听,回来就跟父亲说:“爹,倭国的学子现在都在读《史记》,有个叫菅原清的,写的策论比长安的举子还精彩!”
王元宝听了,总会摸着儿子的头说:“这就是做生意的好处。咱们卖的不只是丝绸瓷器,更是让他们知道大唐的好;他们运来的也不只是硫磺木材,是让咱们看到海东的巧。日子久了,谁还分得清哪是唐,哪是倭?”
这话在博多湾的码头得到了印证。每天清晨,唐商的楼船与倭国的“遣唐船”并排停靠,卸货的脚夫里既有唐人也有倭人,他们用夹杂着彼此语言的“贸易话”交流,分享着干粮,抱怨着海风,累了就靠在一起打盹,肤色、语言的差异早已被汗水冲淡。
有次台风突至,十艘唐倭商船被困在对马岛。商人们齐心协力加固船帆,用唐式的绳索捆扎倭国的木板,竟让所有船只都安然无恙。事后庆功时,唐商拿出烧春,倭商捧出清酒,对着大海盟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风浪,唐倭商人共进退!”
消息传到长安,李承乾正在翻看户部的贸易报表。见唐倭贸易的税银已占海东商税的七成,不由得对裴炎笑道:“十年前,朕说要‘以商养疆’,还有人说朕异想天开。如今看来,商船比楼船更能连人心,算盘比刀枪更能安海疆。”
裴炎递上一份奏折:“陛下,倭国天皇奏请,想在博多湾建一座‘唐倭贸易碑’,刻上十年贸易的盛况,彰显两国共赢之德。”
李承乾提笔批复:“准。碑上要刻‘互通有无,共沐太平’八个字,让后世知道,唐倭之间,不止有刀光剑影,更有丝绸茶香。”
秋末的博多湾,“唐倭贸易碑”落成那天,王元宝和松平直并肩站在碑前。碑上详细记载着十年间的贸易数据:蜀锦出口十五万匹,硫磺进口二十万斤,瓷器交易三十万件……数字背后,是无数商船的往返,无数商人的奔波,无数文化的碰撞。
海风拂过码头,吹动着唐商的绸缎幌子与倭商的漆器招牌。远处,新一批货船正扬帆驶入,船上载着长安的丝绸与奈良的漆器,也载着两个国家日益紧密的命运。王元宝看着松平直用唐式毛笔在贸易簿上签字,忽然觉得,这跨越东海的贸易,早已不是简单的买卖,而是一条无形的纽带,将唐倭的经济、文化、人心,紧紧系在了一起,系出了一片远超往昔的繁荣天地。
而那些在“东瀛坊”“大唐坊”里出生的混血孩童,正背着书包去学汉文、写倭字,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叫“贸易共赢”,却天然觉得,长安的胡饼与奈良的梅子干,本就该摆在同一张餐桌上。这,便是贸易最温柔的力量——不用政令强迫,无需刀剑威胁,只消日复一日的交换、分享、共存,便能让不同的土地,长出同一种叫做“认同”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