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上掌柜还在一旁虎视眈眈”。
安北低低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笑唐知味,还是在笑自己,“只要你肯跑一趟,无论结果如何”。
唐知味顿时眉开眼笑,一拱手,“世子爷体谅,还请世子爷稍候,唐某一定竭尽己力”。
唐知味说着竭尽己力,他的步子却没有加快半分。
不看他优雅矜贵的仪态,单纯听着,脚步甚至有些拖沓,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到底会不会真的跑一趟。
唐知味出身贫寒,为了前程,多半也不敢大肆敛财。
京城居,大不易,处处都要花钱。
唐知味和他打交道以来,也一直表现出对钱财十分专一的爱好。
只要钱足够,就能让他冒着惹恼公主的危险,大半夜地为他跑这一趟。
但,他将死之人,唐知味到底有没有去,又有谁知道?
随着唐知味的离去,那一抹如豆烛光也消失不见。
一片黑暗中,安北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一会想唐知味,一会想丰侯府,一会想萧知意,想得更多的却是东上相。
艳丽妖魅的东上相,纠缠不休的东上相,被萧知意踩在脚下、妖魅惑人的东上相。
为萧知意放弃了国师弟子身份的东上相,为萧知意毁道心、一夜白头的东上相……
东上相会不会让阿意来见他最后一面?
而他,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他有来世,又能不能成为第二个东上相?
丰寻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在绝对安静的黑暗中,时间成了无法计量、没有意义的东西,他只觉自己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觉得自己的意识都模糊了。
在无尽的等待中,他喝光了唐知味给他带来的那瓶烈酒,明明满心渴望,却昏昏欲睡。
他困了,又或许是醉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要死了——
皇上到底记着他的牺牲,将毒药下在了那顿断头饭中,好让他无知无觉地死去……
“丰世子——”
微哑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星空传来,丰寻晃了晃神,才发觉漆黑的牢房里再次亮起了暗淡的烛光。
那烛光被裹着披风兜帽的人捧在手中,映亮了她饱满上挑的丹凤眼——
那双从五年前起就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臆想中,却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眼前的丹凤眼。
丰寻使劲眨了眨眼,几乎怀疑自己仍然在做梦。
“丰世子都要死了,还大费周章要见本宫一面。
是要做什么,叙旧?
本宫可不记得有什么旧,要同丰世子叙”。
丰寻伸出手,凌空描摹着那双曾让自己一见惊艳、怜爱不已的丹凤眼,喃喃叫了声阿意。
吴改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你干什么?”
“唐知味真的把你请来了”。
丰寻痴痴一笑,泪水却涌了出来。
不是梦,不是梦,梦里的阿意只会对他笑语温存,这样警惕他、恶心他的阿意才是真的阿意。
吴改按着唐知味教他的词,哑着嗓子念,“请来了,你待要如何?有话快说,东上相还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