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有间医庐崛起迅速,抢了京城大半医馆的生意。
那孩子又是在有间医庐免费发放吃食的节骨眼上出事,几乎所有人第一时间就怀疑是有间医庐的对家在做套。
唐知味一言定论,“他们一家是受害者,所以,宋世子刚刚遣去查有间医庐对家的人手,不会查到什么”。
宋正则兀自嘴硬,“就算他们不是勾结有间医庐对家陷害有间医庐,也有可能是对家挑中了他们,趁机下毒,然后陷害有间医庐”。
唐知味又笑了,依旧是那种包容又怜悯的笑。
他在笑他是个傻子,然后他大肚能容地包容他这个傻子!
宋世子拍案而起,“这里是京兆府,不是兵部,唐侍郎没事可以请了”。
唐知味,“我有事”。
宋正则,“……”
唐知味一抱拳,“宋世子,那孩子的父亲是捕快,又是老来独子。
有间医庐的对家如果真的要用一条人命来陷害有间医庐,绝不会挑这样的人。
穷苦、无根无凭、又无人庇护的孤儿、乞儿,才是他们的首选”。
宋正则,“……”
娘的,好生气啊!
竟然无法反驳!
“世人杀人不过两种,一是临时起意,二是蓄谋已久。
如果是蓄谋已久,定然有据可凭,如果是临时起意,凶手定然距离不远”。
宋正则不自觉跟着点头,说得好有道理,感觉比《洗冤集录》上写得好懂多了!
唔,不对——
宋正则反应过来,黑着脸冷笑,“你说了这半天废话,显得自己多高深多博学似的,倒是拿点实际的出来啊!”
唐知味微微一笑,“两刻钟毒发,两刻钟前那妇人正在排队等着领糖。
那孩子就算没有寸步不离地跟着母亲,也绝对不会离得太远,定是在铁帽子胡同里。
今天所有从铁帽子胡同经过的人,我每一个都能记得。
两刻钟,这么精确的时间,想找出来可能会有谁接触过那个孩子,轻而易举”。
宋正则,“……”
怎么,怎么就轻而易举了?
宋世子突然就觉得他爹骂他笨,实在是骂轻了,应该骂他蠢笨如猪才对!
夜色越来越深,长安府衙中明灯如昼。
在这明亮的灯光中,宋世子越来越绝望地发现,论聪明才智,他和唐知味间的差距,绝对比人和猪之间的差距要大上一万倍!
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妖怪!
他能记得每个出现在铁帽子胡同的人就算了,他竟然还能大致知道每个人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每人多少地!
原因就是每个从铁帽子胡同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来领一小包糖走。
而他一直守着糖摊子,每个从摊边经过的人说过的话,只要他听见了,他都能记得!
而大大的京城其实很小,就算来领糖的人不开口说话,也总有人会提到他们。
几相对比,要大致猜出每个人的身份及其大致情况,很简单。
是挺简单的——
啊呸!
简单个鬼啊!
这个姓唐的简直就是个妖怪!
他到底是有多无知,才会认为萧软软能跟踪他两个月,不被他发现?
他到底是有多愚蠢,才会觉得自己有能耐谋划、并见证他被揍得不成人形的历史时刻?
夜逐渐深了,宋正则忽觉鼻尖一凉。
那触感,简直像是唐知味的口水滴到了他鼻子上!
宋正则吓得一弹而起,玉皇大帝!九天神佛!
唐知味是终于懒得再披那层画皮,露出妖怪原形,要吃了他了?
“宋世子好睡”。
唐知味略哑的声音调笑响起。
宋正则晕了晕才反应过来,定定看向唐知味。
见他那身漂亮的皮还好生生地披在身上,这才松了口气,尴尬擦了擦嘴角。
“我,我睡着了?”
唐知味十分诚恳,“对,宋世子睡着了,睡得很香,不但流口水,还磨牙打呼”。
宋正则恼羞成怒,“你才磨牙打呼流口水,本世子睡相才没那么差!”
唐知味挑眉,“讳疾忌医可不好,我听说睡觉磨牙打呼流口水其实是一种病症。
宋世子有时间,可以去寻白神医看看。
宋世子在唐某面前磨牙打呼流口水没有关系,要是哪天宋世子洞房花烛,也这般模样——”
唐知味说到这意味深长顿住声音,眼见着宋正则面色从爆红到要爆发,才悠悠加上后半句。
“特别,如果新娘子是像白神医那样冰肌玉骨雪为肤的美人儿,那也忒煞风景了”。
宋正则已经到爆发边沿的火气突然就瘪了,又从爆发边缘回到了面色爆红的状态,色厉内荏厉喝。
“谁许你在这里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