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渊抓着阴灵的那只手忽然被一片红色的衣袖扫了扫,忆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旁边,捂着帕子又咳了起来,半晌后才沙哑着声音说:“你再这么掐着它,它可真的要散了。”
执渊垂眸瞥了眼那阴灵,果然看见阴灵歪着“头”
,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
执渊下意识松了手,嘴上却不饶:“忆……姑娘,你不该反思一下,为什么你出现的地方,各种鬼怪也随之而来么?”
忆柯垂下眸,漫不经心的扫过细如丝。
这次细如丝没有再失误了,冰凉凉的锁链形成一个笼,把阴灵整个儿罩在里面。
这里没有什么给她靠的地方,她便勉强站直了身体,半响后才回过神来,答了一句:“怎么会这般问?阴气招鬼,你不知道么?”
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掀起眼皮,看向执渊。
执渊:“……”
在小巷的深处,醉酒的大汉拉着盲女就要抽,那厚实的手掌就要甩在人家姑娘的脸上,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谛听高大的阴影投落在盲女上,他盯着那酒汉,从怀中掏出一袋钱,抛给那汉子,粗狂的眉目让他显得有些匪气,他甩开酒汉的手,把酒汉肥胖的身躯甩在地上,语气充满了敌意:“滚!”
欺凌盲女的酒汉连滚带爬地跑了。
谛听揪着盲女的后领子,把她提到忆柯面前,行了礼,恭恭敬敬道:“办好了。”
念念从巷子口买了糯米糕回来,看见这一幕,没好气的说:“阿谛啊,你要温柔点,温柔点知道吗?”
“你看看,把人家姑娘都吓成什么样子了,也难怪主人不肯带你出来!”
谛听瞪回去,对上念念揶揄的视线,想说的话顿时卡在嗓子眼里,只留下了无声的目光。
忆柯微微弯腰,把跌在地上的盲女扶起来,柔声说:“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盲女咿咿呀呀的,就是说不清楚话,她挣脱了忆柯的手腕,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忆柯微不可查的叹了声,给谛听使了个眼色,谛听会意,踩着砖瓦三两下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做完这些,忆柯才转过身,那双含情眼带着笑意,勾着执渊,问:“执公子来都来了,不跟上去看看?”
执渊脸上都快结霜了,他怀疑昨天忆柯就是故意的,故意当着他的面问江婷弟弟的事情,故意引他到这里来。
但是他没有证据,只能犹自生着闷气。
这巷子盲女大概是走了很多次,熟悉得很,地上杂物不少,但她摸索着倒也能绕开,忆柯执渊不紧不慢的跟着她,见她停在了路口处。
那路口也没什么特别的,白墙青砖,角落里有台坏掉的板车,上面落满了灰尘,还裹着蜘蛛网,从这里转过去,就是她的家了,坐在门前可以看见路口处来来往往的行人。
但她就是在这里定下了脚步,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竟然痴痴傻傻的笑了起来,双手张开,是个怀抱的姿势,仿佛她前面正有什么人,一直在等她回家。
这里已经是小巷最深的地方了,几乎没有什么人住,支离破碎的篱笆门半掩着,旁边有个小木凳子,正对着路口处,屋顶的茅草探出来一截,刚好能为这木凳遮风挡雨。
说是家,倒不如说是个草棚,勉强能睡得下去的那种,旁边大一点的窝酒味刺鼻,想来就是那大汉休息的地方。
盲女没有进屋,而是坐在门口的小木凳上,她拉着忆柯的袍摆,神色焦急万分,嘴巴张张合合,连比带划的想要表达什么。
竟是个又盲又哑的可怜姑娘。
忆柯垂眸扫了眼盲女被割伤的手腕,整个人有种莫名的威慑力,她没有说话,目光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屋内的陈设,很快又收回来,落在盲女脏兮兮的顶上。
爬满了铜臭的招魂铃在门口不成调的呜咽着,里面黄纸符篆满地,结合那盲女的伤口来看,她是在用自己的血来画符,金元宝牵魂香堆放在角落中,在屋子的最阴处,是用麻绳围成的一个阵法,大概有床铺那么大,阵法中躺着一个男子,已经死去的男子。
有阵法的余力在,男子的尸身不腐,看不出来他死了多久,在阵法的旁边,用木架架起了一套铠甲,铁甲上的血呈铁锈色,早已经干了。
那盲女指了指那铠甲和男子,又指了指自己,她艰难的出几个音节,可还是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黄纸在风中出咔哧咔哧的响声,忆柯忽然蹲在盲女面前,开口问:“我能进去看看么?”
盲女原本忙乱的动作像按了暂停键一般,她愣了愣,忽然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剧烈而带倒了凳子,她张开手臂挡在篱笆门前,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让进。
看到这一幕,执渊不易察觉的蹙起了眉。
这屋子里是放着什么东西么?能让她那么宝贝,甚至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意思。
忆柯又开口了,她对待这种神志不清的很有耐心,循循善诱的说:“你不让我看看他,又叫我如何救他?”
这句话就如同晴空霹雳打在盲女身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