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周海都坐不住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李子明面前。
“李总,我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一家想走正路,想走远路的企业。”李子明说得很慢,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历史的旧账,背在身上太沉了。与其被动地等着别人来揭开伤疤,不如我们自己动手,刮骨疗毒。”
“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我们用钱,买的是时间和信誉。这两样东西,对现在的峰牌来说,比钱更宝贵。”
周海与他对视了足足有十秒钟。
最后,他点了点头。
“好。我个人,很欣赏你的态度。我马上组织人手,配合你们的律师,今天之内,核算出总金额。”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林建国来说,如同炼狱。
他和律师,以及税务局的几位工作人员,被关在一个小会议室里。一笔笔陈年旧账被翻出来,每一笔都像一把刀子,扎在林建国心上。
那些为了方便的现金交易,那些为了冲业绩没及时开票的货款,那些不规范的资金往来……
在“主动承认,从严认定”的原则下,需要补缴和罚款的金额,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最终,当律师将最后的数字写在纸上,递给林建国时,他的手都在抖。
“一千八百八十万……”
这个数字,几乎是峰牌集团账上所有流动资金的两倍。
这等于要了峰牌的命。
律师的脸色也无比难看:“李总,这个数字……我们根本拿不出来啊!要不,我们再跟周科长谈谈分期?”
林建国失魂落魄地拿着那张纸,走出了会议室。
李子明就等在走廊的尽头。
“老李……”林建国几乎要哭出来,“我们……完了。”
李子明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然后平静地折好,放进口袋。
“我去处理。”
他没有多说,转身就走。
林建国愣在原地,看着李子明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什么,拔腿追了上去。
“老李!这笔钱不能从公司账上走!账已经被封了!而且……而且也根本不够啊!”
李子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
说完,他走进了周海的办公室。
下午四点。
当银行的确认回执传真到税务局时,整个稽查一科都安静了。
一千八百八十万。
现金,一次性到账。
资金来源,是三个不同的个人账户。户主,都是李子明。
周海拿着那张薄薄的传真纸,感觉它有千斤重。他再次看向坐在对面的李子明,这个从头到尾都异常平静的年轻人。
他这是……掏空了自己全部的家底,来为企业买一条活路。
周海从事税务工作二十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企业家。
他站起身,郑重地向李子明伸出手。
“李总,我代表我们稽查科,对你的担当和魄力,表示敬佩。”
“这是我应该做的。”李子明和他握了握手。
“按照流程,你们补缴和缴纳罚金之后,我们会出具一份正式的函件,确认所有税务历史问题已经处理完毕。”周海说道,“这份文件,会证明峰牌集团目前不存在任何税务污点,不影响后续的正常经营和各项审批。”
李子明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成了。
他用自己几乎所有的财富,换来了这张通往未来的入场券。
傍晚,当林建国从周海手中接过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正式文件时,他的眼眶红了。
这张纸,太重了。
他看着身边面容疲惫,却站得笔直的李子明,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那句话。
他们用钱买来的,是时间和信誉。
是峰牌的命。
走出税务局大门,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带着一丝暖意。
危机,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解除了。
李子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正想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梁文道。
香港,国际金融中心。
摩天大楼的顶层会议室,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的璀璨。
室内,空气却凝重得能挤出水。
几十名西装革履的基金经理,来自全球各大顶级投资机构,他们是资本市场的鲨鱼,嗅觉敏锐,出手狠辣。
梁文道站在李子明身边,用极低的声音做着最后的叮嘱。
“记住,林总负责过去,用数据说话。你负